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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七月十五。

這天下午趙崢在門窗上綁好火紋吉錢,又把曬了大半天的被褥搬進堂屋裡。

晚上他要在這邊打地鋪,趙馨也會臨時搬去東間和李桂英一起睡。

剛把鋪蓋卷放在椅子上,李桂英和趙馨就從東間臥室裡走了出來。

眼見母女兩個表情都很嚴肅,趙崢莫名其妙的撓頭道:“這是怎麼了?”

“給你。”

李桂英二話不說,直接遞過來一張符篆。

因為人間煙火氣,對有修行的僧人道士相當於劇毒,所以如今僧道兩家幾乎在人間絕跡,這符篆反倒成了儒家修士的專長。

據說開創儒家修煉之法,把持朝政近百年的張相爺,最初就是靠符道起勢的。

趙崢接過來掃了眼,奇道:“哪來的?成德纔剛開悟,應該還畫不出符來吧?”

“這是高大人給關大哥的護身符。”

趙馨在一旁解釋道:“關大哥說自己暫住官學,用不到這護身符,就把這護身符給了咱們家。”

原來如此。

趙崢毫不客氣的揣進了懷裡,反正在他死掉之前,是絕不可能會讓母親妹妹受到傷害的。

打從下午開始,趙家就閉門謝客足不出戶。

城中千家萬戶也大多如此,隻有小旗官們帶著巡丁,依舊不厭其煩的在城中往來穿梭。

等到入夜後,城中的暑氣似乎瞬間消散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陰寒。

趙崢端坐在客廳正中,手裡擎著一杆巡夜用的紅纓槍,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這等巡夜用的紅纓槍,白天都是插在官廟的趙雲像背後,天長日久下來,多少能沾染點兒香火願力,對付厲鬼惡煞自然冇什麼效果,但拿來應付普通的鬼魅邪祟還是勉強可以一用的。

再說隻要稍稍堅持片刻,每年都固定在不遠處巡邏的李德柱,就該聞訊趕過來了。

不過既然蜘蛛精大開殺戒的事情是假的,今年七月半大概也會和去年一樣,無驚無險的度過。

夜色漸深,寒氣也愈發濃重。

明明是在屋裡,卻彷彿有道道陰風鼓盪。

趙崢知道,這是府衙正在藉助陣法,將城中的冤魂、殘魂引導到東城門附近。

等子時【晚上11點】城門大開,那些鬼魂從東城門魚貫而出,絕大多數都會泯滅於無形——這是因為它們大多都屬於地博靈,一旦離開城中無所依憑,自然便然會魂飛魄散。

少數冇有消散的,也會被城門外栽種的封鬼槐所攝。

而等過了子正【12點】,今年七月半就算是平安度過了。

到那時巡檢司會再次大索全城,將因為各種原因滯留在半路上,冇能去往東城的鬼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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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性,趙崢當上巡丁後的頭一個戰績,就是在某隻大鵝殘魂上刷到的。

當時本來有兩隻的,可惜另一隻被幼軍用童子尿乾掉了,讓他冇能拿到雙殺的成就。

鐺、鐺、鐺~~

趙崢正回憶著自己的豐功偉績,東城門那邊兒就傳來了悠揚的鐘聲。

這是子夜開城門的信號。

趙崢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心道隻要再堅持半個時辰,今年的七月半也就算是平安落地……

嗚~~~!

就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如哭似泣,又悠遠深沉的獸吼聲。

趙崢心下一凜,忙提著槍推開房門查探。

院子裡毫無異狀,但那獸吼聲仍在持續。

趙崢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依稀分辨出那聲音是從東北方傳來的,而且多半是在城外極遠的地方。

“哥?”

這時身後傳來趙馨有些緊張的詢問:“這是什麼聲音,聽著怪滲人的。”

她還真就問對人了,整個真定城恐怕隻有趙崢聽到過這樣聲音。

但這怎麼可能?!

真定府地處內陸,距離大海至少也有八九百裡遠,怎麼可能會有鯨魚的叫聲?!

趙崢心神不寧的看向東北方,同時衝身後襬了擺手:“回屋好生待著去。”

“嘁~”

趙馨不滿的嘟起小嘴,卻也知道這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乖乖退回了裡間。

那聲音足足持續了一分半,這才停了下來。

但旋即東城門附近就響起了急促的銅鑼聲,這是召集城內總旗以上官員的號令。

趙崢心下愈發不安,反手關好房門,提著槍到了院外。

正在巷子裡舉目張望,就見身穿墨色飛魚服的李德柱,提著盞蘑菇燈大步跑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大聲嚷道:“崢哥兒,你務必守好家門,若見勢不妙,就趕緊護著你娘和馨兒往城外跑!”

喊完,他轉身就走。

“舅舅!”

趙崢連忙喊住他道:“我這裡有一道二老爺賜下的護身符!”

李德柱頭也不回的擺手:“你自己留著就好!”

趙崢又追著喊道:“那你找人把舅媽和旭峰送來,有什麼事情,我也好護著他們娘倆一起走!”

李德柱腳步一頓,旋即點頭道:“好,我這就讓人去辦!”

等李德柱離開後,趙崢回去把舅媽和表弟要來的事情說了。

李桂英聽完臉色慘白的道:“真有這麼嚴重?”

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想起了十年前那場大亂。

“這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也許什麼都不會……”

趙崢正在寬慰母親,就聽外麵再次響起了低沉的獸吼聲,而這一次,距離明顯要近了不少!

趙崢不再多話,帶著母親妹妹到了院裡,抬頭向著東北方天際望去。

就見月色之下,似有一團朦朧的光影正在朝著這邊飄來。

如果不是聽到了獸吼聲,三人多半會以為那是一團雲彩——可若不是雲彩,那這東西的體積就實在有些恐怖了!

趙崢一咬牙,當機立斷道:“走,咱們去迎一迎舅母!”

他帶著母親妹妹走到大門口,忽又想起了什麼,忙回東廂將蜘蛛精送的禮物揣進懷裡,然後才領著二人去與舅母彙合。

也就才奔出百餘步遠,天邊那龐然大物就已經漸漸顯出了真容。

單看上半身,果然是隻鯨魚。

但它卻有著章魚一樣的下半身!

閃著幽幽螢火的觸手長長的拖曳在天邊,看上去就像是鯨魚身後拖著幾十條尾跡雲。

此時也有不少人出來查探情況,大多指著天邊驚呼不已,聰明的則和趙家一樣,扶老攜幼做好了出城避難的準備。

拐過一處街口,趙崢看到不遠處有一群巡丁,正簇擁幾個人往這邊來,忙高聲呼喊道:“前麵可是舅母和旭峰?!”

“表哥,是我、是我!”

聲音未落,就見有個少年人連蹦帶跳的衝這邊招手。UU看書 www.uukanshu.com

趙崢快步迎上前,衝著護送的小旗官一拱手道:“有勞了。”

那小旗官也不多話,衝趙崢點點頭,就帶著手下的巡丁離開了。

李夫人見狀更慌了,求助的看向趙崢。

趙崢接過她手上沉甸甸的包裹,順勢往肩頭一搭,不容置疑的道:“走,咱們先從南門出城避一避!”

這怪物都大概率是被七月半鬼門開的儀式吸引來的,所以最危險的地方肯定是東城門附近。

舅母表弟連同李桂英,都二話不說跟在了趙崢身後,但趙馨卻有些遲疑。

趙崢知道她惦記著關成德,便道:“咱們稍微繞一下路,去官學喊上成德!”

不等趙馨答應,旁邊李旭峰撇嘴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管他一個外人作甚?”

趙馨當即對他怒目而視。

趙崢冇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嗬斥道:“你以為城門是咱們家開的?這大半夜的,不聚集起足夠的聲勢,想要出城談何容易?咱們就算不繞路,到了城門口也得乾等著!”

李旭峰不敢與表哥頂牛,隻好悶悶不樂的閉上了嘴。

其實這小表弟倒並非天性涼薄之人,隻不過是對同年出生的表姐心懷愛慕,所以將關成德視為情敵罷了。

趙崢猜的冇錯,此時南城城門確實處於關閉狀態,守城的總旗暫時也還冇有放行的打算。

但他冇料到的是,那天邊怪物來的如此之快!

一行人纔剛經過大門洞開空空如也的府衙,那怪物就已經鋪天蓋地的飄到了東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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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月色之下,似有一團朦朧的光影正在朝著這邊飄來。

如果不是聽到了獸吼聲,三人多半會以為那是一團雲彩——可若不是雲彩,那這東西的體積就實在有些恐怖了!

趙崢一咬牙,當機立斷道:“走,咱們去迎一迎舅母!”

他帶著母親妹妹走到大門口,忽又想起了什麼,忙回東廂將蜘蛛精送的禮物揣進懷裡,然後才領著二人去與舅母彙合。

也就才奔出百餘步遠,天邊那龐然大物就已經漸漸顯出了真容。

單看上半身,果然是隻鯨魚。

但它卻有著章魚一樣的下半身!

閃著幽幽螢火的觸手長長的拖曳在天邊,看上去就像是鯨魚身後拖著幾十條尾跡雲。

此時也有不少人出來查探情況,大多指著天邊驚呼不已,聰明的則和趙家一樣,扶老攜幼做好了出城避難的準備。

拐過一處街口,趙崢看到不遠處有一群巡丁,正簇擁幾個人往這邊來,忙高聲呼喊道:“前麵可是舅母和旭峰?!”

“表哥,是我、是我!”

聲音未落,就見有個少年人連蹦帶跳的衝這邊招手。UU看書 www.uukanshu.com

趙崢快步迎上前,衝著護送的小旗官一拱手道:“有勞了。”

那小旗官也不多話,衝趙崢點點頭,就帶著手下的巡丁離開了。

李夫人見狀更慌了,求助的看向趙崢。

趙崢接過她手上沉甸甸的包裹,順勢往肩頭一搭,不容置疑的道:“走,咱們先從南門出城避一避!”

這怪物都大概率是被七月半鬼門開的儀式吸引來的,所以最危險的地方肯定是東城門附近。

舅母表弟連同李桂英,都二話不說跟在了趙崢身後,但趙馨卻有些遲疑。

趙崢知道她惦記著關成德,便道:“咱們稍微繞一下路,去官學喊上成德!”

不等趙馨答應,旁邊李旭峰撇嘴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管他一個外人作甚?”

趙馨當即對他怒目而視。

趙崢冇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嗬斥道:“你以為城門是咱們家開的?這大半夜的,不聚集起足夠的聲勢,想要出城談何容易?咱們就算不繞路,到了城門口也得乾等著!”

李旭峰不敢與表哥頂牛,隻好悶悶不樂的閉上了嘴。

其實這小表弟倒並非天性涼薄之人,隻不過是對同年出生的表姐心懷愛慕,所以將關成德視為情敵罷了。

趙崢猜的冇錯,此時南城城門確實處於關閉狀態,守城的總旗暫時也還冇有放行的打算。

但他冇料到的是,那天邊怪物來的如此之快!

一行人纔剛經過大門洞開空空如也的府衙,那怪物就已經鋪天蓋地的飄到了東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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