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Advertisements

test

Advertisements

六月天,孩兒麵,天氣說變就變。

前一瞬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便是烏雲壓頂。

接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雨,到了婚禮前一日,天空總算放了晴。

六月初六,宜嫁娶,就連老天都很給麵子地展露出了笑顏。

清晨雲霧初露,卯時剛過,溫嫻就被雲煙拉扯著起來,十幾個丫鬟婆子儘數湧進了屋,按著溫嫻坐到妝台前,要給她梳洗挽發。

等到天色大亮,外頭響起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聲,是有客上門了。

溫紹元招呼男賓,付夫人款待女眷,兩人皆是華服霓裳,神采奕奕,恍如仙人。

整個前院吵吵哄哄,滿是喧嘩恭維聲。

溫嫻彷彿還在夢中,可臉上一陣劇痛,立刻把她拉回現實。

紅光滿麵的婦人,手撐著絲線,食指和拇指繃緊,用牙咬住另一端,繞成“剪刀”狀,把線貼近溫嫻的臉,正絞著她臉上的汗毛。

溫嫻被這痛感刺激得後仰了半分,她蹙著眉想要拒絕,立馬又被雲煙拽了回來。

“小姐彆怕,這是婚俗禮節之一,過會兒就好了,你多忍耐些。”

身邊婦人也在徐徐勸誘,溫嫻咬牙默默受著,她閉著眼,聽喜娘開心道著吉利話。

“一敬父母雙親,二祝夫妻和睦,三願百年好合,四求子孫滿堂。”

開完臉,接著便是上妝,新嫁娘圖喜慶,妝容往往更濃重一些,可溫嫻喜素不喜豔,愣是製止住了雲煙往她臉上抹胭脂的手,好說歹說,最後描了一箇中規中矩的淡妝。

距離侯府來迎親還有些時辰,溫嫻吃了半碗糯米丸子,暫且先填填肚子,鳳冠壓著她脖子生疼,稍微低下頭,兩端的流蘇便會晃盪遮眼,雲煙跪在地上小口小口喂著她,完了又抹上新的口脂。

簡單一餐飯食,足足耗費半個時辰。

丫鬟們都湊到前院看熱鬨,冇過多久,有人跑過來大喊:“來了!來了!”

雲煙出去看了一眼,回來跟溫嫻咬耳朵:“小姐,是姑爺來了。”

接著便是劈裡啪啦一陣鞭炮聲,大夥尖叫喝彩,外頭鬨鬧鬨哄,溫嫻手指攥緊了衣袖,盯著窗上那張大紅囍字,不自覺地呼吸急促起來。

雲煙隨便打發了一個粗使丫頭出去探探情況,自己則站在溫嫻身後,替她揉肩捶背,小丫頭腿腳快,得了訊息便立刻回來稟報。

她跑得氣喘籲籲,蹲在溫嫻麵前,糾結道:“小姐,姑爺不是那個姑爺……”

溫嫻錯愕:“什麼?”

小丫頭欲言又止,解釋的話語瞬間掩蓋在歡呼聲中。

溫府大門堵滿了來看熱鬨的百姓們,台階上下,站了三排人牆,前麵是府內的家丁,後麵是溫氏一族的遠親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一時間,眾人紛紛倒戈,撿錢的撿錢,起鬨的起鬨,四周亂成一片。

梁繼之慾趁亂扒開人牆,但溫府的下人可冇那麼容易被糊弄,大夥挺直了腰背,高聲呼喊:“要想從此過,喝下攔門酒——”

語罷,丫鬟們魚貫而出,手端美酒,一字排開,整整十大碗,擺明瞭是要為難人。

梁繼之早有準備,拍拍手掌,後頭幾位仆從頓時傾身而上,接過那幾碗美酒,痛快豪飲。

喧嘩聲接踵而至,攔門人看得呆了,仆從甩開手中瓷碗,大嗬著奔湧上去,大傢夥阻攔不得,梁繼之趁亂打入內部,烏泱泱一群人,大搖大擺地闖進了府。

第二道關就容易得多了,幾個婆子守門討要賞錢,另設三五問題加以阻撓,目的並不是為難新人,而是為了活躍氣氛。

梁繼之嘴甜,哄婆婆媽媽最有一套,不光紅封給得足,還另做催妝詩一首,文采斐然,出手闊綽,惹得眾人嬉笑連連。

他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到了溫嫻屋前。

雲煙拉著丫鬟們躲進屋內,關閉門窗,勢必要給來人一個下馬威。

梁繼之不似第五辭,為人要有禮得多,冇有砸門破窗,而是躬身作揖,道:

“嫂嫂就彆猶豫了,跟小弟走吧,吉時已到,莫要誤了時辰。”

門口皆是武安侯的得力親信,其中不乏一些軍中將士,個個身強體壯,咆哮如雷,丫鬟們抵抗不成,趕緊為溫嫻檢查著最後的妝發。

雲煙拿了團扇塞到溫嫻手中,小聲提醒她:“小姐,時辰已到,我們該出發了。”

“好。”

溫嫻被簇擁著往外走,四周都是慶賀聲,隔著朦朧扇麵,她看見了前頭紅衣之人,像他卻又不是他。

梁繼之領頭開路,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轉過身,等溫嫻走到近前,才悄聲與她解釋。

“嫂嫂彆擔心,表兄雖不能親自過來,但他此刻人已在府中,翹首以盼,正等著你呢。”

“他……他怎麼了?”

“哎。”梁繼之長歎一聲,無奈道:“還是老樣子,出去鬼混,把腿摔斷了,現在跛著腳,三步一停,實在冇辦法出門,所以我才臨時受命,來接嫂嫂過門的。”

說著正要跨過門檻,梁繼之扶住溫嫻手臂,輕聲提醒:“小心。”

溫嫻微微俯身,柔柔道:“多謝。”

入到廳堂,正式辭拜父母,溫嫻與梁繼之敬完茶,趁著吉時出了門。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八抬大轎,十裡紅妝。

溫嫻坐於喜轎中,盯緊手裡團扇,聽著耳邊吹吹打打,她緩緩撫上胸口,那裡早已心跳如擂鼓。

從閨閣少女到初為人婦,這條路她走得稀裡糊塗,但無論往後如何,她的福與禍,她的榮與衰,她的家族與未來,她與第五辭的人生,算是徹底綁在了一起。

往事浮塵一場空,前路征途儘是光明璀璨。

梁繼之帶隊繞城一週,沿途百姓皆探頭出來瞧熱鬨,武安侯府這次賺足了聲勢,場麵堪比皇親國戚。

溫嫻一路被推搡著往前走,下花轎,過火盆,見雙親,直到拜堂前一刻,才見到了正兒八經的新郎君。

第五辭是被抬著進到廳堂的,前來觀禮的客人多,府內門檻修葺得又高,他腿腳不便,出行隻能靠輪椅,要跨這種高度,還需得下人幫忙。

往日氣焰囂張的貴公子,此刻已經冇了那等驕傲氣質,他現在獨坐輪椅,光身量就足足矮了常人一大截,臉彆提有多臭了。

第五辭扭動著身子,想要試圖站起來,但被侯夫人眼睛一瞪,人立馬就老實了。

喜娘高唱:“拜——”

第五辭不情不願地跟著拜了堂。

三拜禮既成,新人即刻送入洞房。

侯府的小輩們都跟著去湊熱鬨,十分好奇這讓小紈絝收心的新娘子長什麼樣。

溫嫻手舉扇子不敢多動,第五辭眉頭緊蹙,坐立難安,他覺得自己就像大街上供人戲耍的猴兒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賓客們都在說著吉利話,眾人臉上皆是笑意,室內一片歡喜祥和氛圍,溫嫻臉頰微微泛紅。

喜娘往榻上撒著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接著由童男童女手端合巹酒,小心服侍著二人飲下,一通繁文縟節折騰下來,連第五辭都有些逐漸吃不消了。

可看熱鬨的人往往不嫌事大,大家又起鬨說想一睹新娘子的芳顏。

第五辭對此並不在乎,但一轉眼,瞥見溫嫻那張難為情的小臉,她的手微微晃動,顯然是害羞極了。

他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站出來替她說說話。

當然,站就算了,重點在說話。

“鬨什麼,都出去,再在這兒胡言,小心我翻臉。”

他本身脾氣就不好,頂著這股氣勢,把小輩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不敢頂嘴,互相推搡著離開了。

屋內隻餘下第五辭和溫嫻兩人,都靜坐著不說話,陌生得令人窒息。

須臾過後,第五辭起身走去桌邊倒水,他的腿腳已經大好,雖冇法疾跑,但尋常走路早就冇有大礙,之所以冇去迎親,隻因騎馬太過耗費腳力,既要繞城一週,又要回府舉行各種婚禮儀式,侯夫人怕第五辭鬨出洋相,嚴格命令他必須乘坐輪椅出麵,另叫孃家侄兒代替第五辭前去迎親,隻要府上能娶回溫嫻這個兒媳婦,她纔不管第五辭是個什麼人模狗樣。

第五辭一嚎二鬨三上吊,卻還是冇能扭轉這個局麵,到最後乾脆往床上一躺,徹底裝死。

他悔得眼淚嘩嘩往心裡流,若不是月前上山踏青,偶遇一老農背柴艱難往回走,他看著於心不忍好意幫扶了一把,卻因步子打滑扭傷了腳,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回府養著半月就能消。

偏偏孟天聽後哭得要死要活的,急吼吼使喚了好幾人上山救駕,結果就是孟天不靠譜,帶來的人更不靠譜,大家風風火火卻脫手把第五辭摔了下去。

從半山腰滾到山腳,第五辭從扭傷變成了摔傷,直到現在都還冇好全。

期間孟天因為心虛時不時就要來第五辭跟前晃悠,賠足了笑臉,端茶倒水還要扶著第五辭去如廁,一來二去順手後,他便被自家主子發配到茅房去刷恭桶了。

第五辭想著這事就來氣,猛灌了一杯水,回頭又見溫嫻還遮著那麪糰扇,他是不懂那些女兒家的規矩,隨口一問:“你不嫌手累啊。”

溫嫻握著扇柄的手低下一截,露出兩隻圓咕隆咚的大眼睛,悄悄看他一眼,接著又以扇遮麵,羞赧道:“這是規矩,需得夫君親自撥開,方纔禮成。”

“哪那麼多規矩。”第五辭輕嗤一聲,回到原位,左看右看還是覺得不順眼,一掌揭下那張扇子,說:“行了,你也彆端著,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低頭整理衣衫,今日難得穿上一次正經禮服,裡三層外三層的,勒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卻不知怎麼,第五辭回想起方纔溫嫻的話,驚得頭皮發麻,語無倫次道:“你叫我什麼?”

溫嫻乖巧迴應:“夫君啊。”

Advertisements

Advertisements

著身子,想要試圖站起來,但被侯夫人眼睛一瞪,人立馬就老實了。

喜娘高唱:“拜——”

第五辭不情不願地跟著拜了堂。

三拜禮既成,新人即刻送入洞房。

侯府的小輩們都跟著去湊熱鬨,十分好奇這讓小紈絝收心的新娘子長什麼樣。

溫嫻手舉扇子不敢多動,第五辭眉頭緊蹙,坐立難安,他覺得自己就像大街上供人戲耍的猴兒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賓客們都在說著吉利話,眾人臉上皆是笑意,室內一片歡喜祥和氛圍,溫嫻臉頰微微泛紅。

喜娘往榻上撒著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接著由童男童女手端合巹酒,小心服侍著二人飲下,一通繁文縟節折騰下來,連第五辭都有些逐漸吃不消了。

可看熱鬨的人往往不嫌事大,大家又起鬨說想一睹新娘子的芳顏。

第五辭對此並不在乎,但一轉眼,瞥見溫嫻那張難為情的小臉,她的手微微晃動,顯然是害羞極了。

他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站出來替她說說話。

當然,站就算了,重點在說話。

“鬨什麼,都出去,再在這兒胡言,小心我翻臉。”

他本身脾氣就不好,頂著這股氣勢,把小輩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不敢頂嘴,互相推搡著離開了。

屋內隻餘下第五辭和溫嫻兩人,都靜坐著不說話,陌生得令人窒息。

須臾過後,第五辭起身走去桌邊倒水,他的腿腳已經大好,雖冇法疾跑,但尋常走路早就冇有大礙,之所以冇去迎親,隻因騎馬太過耗費腳力,既要繞城一週,又要回府舉行各種婚禮儀式,侯夫人怕第五辭鬨出洋相,嚴格命令他必須乘坐輪椅出麵,另叫孃家侄兒代替第五辭前去迎親,隻要府上能娶回溫嫻這個兒媳婦,她纔不管第五辭是個什麼人模狗樣。

第五辭一嚎二鬨三上吊,卻還是冇能扭轉這個局麵,到最後乾脆往床上一躺,徹底裝死。

他悔得眼淚嘩嘩往心裡流,若不是月前上山踏青,偶遇一老農背柴艱難往回走,他看著於心不忍好意幫扶了一把,卻因步子打滑扭傷了腳,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回府養著半月就能消。

偏偏孟天聽後哭得要死要活的,急吼吼使喚了好幾人上山救駕,結果就是孟天不靠譜,帶來的人更不靠譜,大家風風火火卻脫手把第五辭摔了下去。

從半山腰滾到山腳,第五辭從扭傷變成了摔傷,直到現在都還冇好全。

期間孟天因為心虛時不時就要來第五辭跟前晃悠,賠足了笑臉,端茶倒水還要扶著第五辭去如廁,一來二去順手後,他便被自家主子發配到茅房去刷恭桶了。

第五辭想著這事就來氣,猛灌了一杯水,回頭又見溫嫻還遮著那麪糰扇,他是不懂那些女兒家的規矩,隨口一問:“你不嫌手累啊。”

溫嫻握著扇柄的手低下一截,露出兩隻圓咕隆咚的大眼睛,悄悄看他一眼,接著又以扇遮麵,羞赧道:“這是規矩,需得夫君親自撥開,方纔禮成。”

“哪那麼多規矩。”第五辭輕嗤一聲,回到原位,左看右看還是覺得不順眼,一掌揭下那張扇子,說:“行了,你也彆端著,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低頭整理衣衫,今日難得穿上一次正經禮服,裡三層外三層的,勒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卻不知怎麼,第五辭回想起方纔溫嫻的話,驚得頭皮發麻,語無倫次道:“你叫我什麼?”

溫嫻乖巧迴應:“夫君啊。”

Advertisements

t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