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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婚禮還有半月的時候,溫嫻收到一份來自蜀州的嫁妝,出自她外祖竇氏,距京千裡,輾轉數月,才把這份贈禮送到溫府門前。

來人乃是竇老爺的貼身仆從,奉東家之命,攜禮送溫嫻出嫁。

這番舉動表麵上是為溫嫻撐腰,卻也在無形之中狠打了付夫人的臉麵,府中誰人不知,付夫人惜財如命,給溫嫻添置的嫁妝看似繁多,實則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大件貨,就這也還是東拚西湊糊弄過來的。

溫嫻不知其目的,但不代表彆人就能容忍得下去,竇氏仆從哼哧哼哧往裡搬運著箱子,付夫人站在一旁眼巴巴的跟著打望,她想開箱檢查裡頭的東西,但被溫紹元厲聲嗬退。

溫紹元對待竇氏一族向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或許出於往日的情分,冇有為難,還好吃好喝地接待了一乾隨從。

付夫人被排擠在外,半點好處都冇撈上,氣不過便甩開帕子,扭著腰走了。

“這死丫頭當真是好福氣啊,前腳武安侯夫人剛走,緊接著就是蜀州竇氏一族上門,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不是來送嫁妝的,怕是來打我臉的。”

“夫人慎言!”貼身婆子湊近來,緊張道:“如今婚期在即,外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咱們溫府,夫人說話需得注意分寸……”婆子回顧了一圈四周,再次湊到付夫人耳邊,悄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我還怕了不成!”付夫人怒瞪回去:“這家現在還有我做主的份兒嗎,吃力半點不討好,任誰都能爬到我頭上來撒野,我若還忍氣吞聲,豈不叫人看了笑話。”

“此一時彼一時,夫人可以不考慮自己,但也得考慮下二小姐啊,她已是待嫁的年紀,處處都得小心,容不得出差錯啊。”婆子好言好語地規勸著。

付夫人腳步一頓,聯想到當下的處境,真是冷汗直冒上額頭。

她雖獨攬當家大權,卻也隻生育了一個女兒,這十幾年來一直備受詬病,將來若再冇有兒子傍身,輕則人老珠黃,被夫君厭棄,重則還會麵臨著被休的風險。

如今溫紹元是攀上好親家了,以後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可她一介內宅女子,既冇有孃家撐腰,也冇有錢財心腹,唯一的希望便隻剩下溫妍,隻要溫妍嫁得一個好人家,那她便可後半生無憂。

付夫人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便也冇再繼續惦記竇氏送過來的嫁妝,火急火燎地往溫妍屋裡奔去。

這邊溫嫻正招待著客人,隨後與雲煙欽點收受的財物,等一切收拾妥當,天邊隻餘下最後一縷霞光。

落日的餘暉把整個府邸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昏黃,溫嫻望著天際出神,腦中突然閃過一抹模糊的倩影,她已經許久未曾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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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不再多言,兩人並肩往回走,身後影子拖了老長。

溫嫻緩緩步入庭院,立刻就有丫鬟上前稟告,說是老爺來了,正等候在屋內,欲與她一起用膳,溫嫻輕聲道好,隨即吩咐雲煙出去溫酒。

她提著小碎步,剛一進屋,果然就見窗欞邊立著一道人影。

溫嫻站定,微微福身,道:“爹爹?”

溫紹元著了一件單衣,在這初夏的夜裡,還是冷得直髮顫,他搓了搓手,招呼溫嫻走到近前,笑著問她:“都忙完了?”

“大頭的已經收拾妥當,隻剩下一些瑣碎的小事,夥計們在打理,我便偷懶先回來了。”

“那便好。”溫紹元點點頭:“我來也正是為了你的婚事。”

溫嫻不明所以,隱約猜到了些苗頭,張嘴剛想問,又聽溫紹元出聲說道:“原本想著過幾日再與你說,可今日竇氏族人上門,我便不好再瞞著你了。”他轉身從後掏出一個匣子,鄭重地擱在桌上,推到溫嫻麵前,指著說:“打開看看。”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冇什麼特點的普通木匣子,或許是因為放置的時間太久,上麵的凹凸紋路均沾了些許塵灰,材質厚重,溫嫻手撫上去,還能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檀木香氣。

她扣動了匣子上方一個凸起按鈕,底部暗格機關即刻彈出,一方小抽屜,裡麵裝個一塊令牌和兩把鑰匙。

“這是?”溫嫻眼裡儘是迷茫之色。

溫紹元拿出屜中兩物,攏在手心,摩挲片刻,才歎了口氣,說:“這是你阿孃的遺物。”

阿孃是個很陌生又遙遠的詞,從小到大溫紹元都冇有在溫嫻麵前提起過,她靜靜地凝視著他,麵上看不出喜怒,心裡卻亂成了一團。

溫紹元抬眼虛虛看著空中某點,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默默打著腹稿,屋內安靜得可以聽見燭芯炸裂的劈啪聲。

好半天後,他才啟唇,悠悠地說:“你阿孃去世時,曾留了一大筆財物,除開嫁妝,剩下的便是一些貼身金銀,我當時做主遣散了所有仆役,又把你孃的錢財儘數搬遷到了京外鄉下的農房屋裡,隻餘下三家鋪子,本來打算給你用作日常的開支,但……”他苦笑了一下,搖頭道:“被你母親要去了,我冇留住。”

“好在其他東西藏得夠深,我又專門派了兩個農夫日常看守,纔沒叫旁人搶奪了去。這塊令牌乃是我所特製,帶上它,便能表明你的身份,鑰匙則可開啟屋門,取出裡頭財物。我現在拿給你,也算是了卻了你阿孃的一樁心願,往後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亦或是急需用錢,都可以隨時過去取。”

這事溫紹元瞞得極深,付夫人並不知情,就連溫嫻也從未聽說過,先夫人是溫府的一個禁忌,所有人都不得擅自提起,溫嫻更是把思念藏在了心底。

她一直以為溫紹元冷心冷麪,對待竇氏並不上心,卻冇想他能十年如一日默默守護亡妻的生前物,在溫府屢次週轉不過來,下人們節衣縮食的日子裡,竟也冇有挪動過這些物件。

溫嫻聽得眼眶一熱,不知是為阿孃感到欣慰,還是替自己感到難過,“爹爹的心意我明白,可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亦冇有較大的開銷,實在用不上這些,不如您自個兒留著,以後用作傍身。”

窗牖灑下最後一片暮色,日頭由明轉暗,倒映著鏤空窗花的剪影悄悄移位,從木匣到烏髮。

溫紹元的臉色隱伏在暗中,溫嫻看得不真切,隻聽見他極富慎重的聲音響起。

“我為人臣,吃得是官家飯,官家一日在,我便後顧無所憂,可你不一樣,入了侯府,以後宴會應酬少不了出麵見客,那些朝廷命婦心氣高,愛攀比,且常以身份壓人,你這性子不便與她們相處,即便背靠侯府也少不了彆人的指點。但隻要自己能立足,萬事不全靠夫家,旁人纔不敢說你半個不字。高嫁有高嫁的好處,可受的冷眼又何其會少,以後花錢的地方多,手上有銀子,心裡纔有了底氣,不管是給自己添置些物件,還是打點下人,總歸有用得著的時候。”

“爹爹……”溫嫻眼眸已經浸出濕意,她反覆絞著手中的絹帕,哽咽地問:“為何……”

為何從前對她不管不顧,為何如今散儘千財隻為替她打點前程。

“你莫怪我。”溫紹元倏而一笑,笑得嘴角儘是苦意,“從前你還小,我的心思全在官場之上,後來你慢慢長大,與你阿孃越來越像,我一見到你,不自覺地便會想起當年那些往事,我心裡紮了根刺,對你也少有照拂,是為父的過失。”

“可付氏的性情你也曉得,她爭強好勝,眼裡半點都不容人,我若是過於偏向你,隻怕她會伺機刻意刁難,我又時常不在家,你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溫嫻聽出了那麼一絲良苦用心,可也抵不過這麼多年的無人問津。

十六年的生涯中,溫紹元的冷淡和無視,付夫人的放任與苛待,都給溫嫻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楚,她曾一直以為的那些錯覺,在這一刻皆煙消雲散。

溫嫻擦乾眼角的餘淚,點頭道:“我明白,爹爹,我都明白。”

“你或許會怨我,這樁婚事,實在有違你本願,可我也冇辦法……”溫紹元垂頭喪氣道:“侯府勢大,盤踞京中,如恢弘長龍,非我等黔首可以撼動。侯府公子頑劣不堪,京中女子人人避之,唯有你獨得夫人青睞,不知是福還是禍,但事已成定局,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溫嫻按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我不怨您,也不怪任何人,這是我自己點頭答應的婚事,無論如何我都是願意的,爹爹不是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嗎,以後的日子誰也說不準,或許對我來講也是一件好事呢。”

溫紹元當然知道她這是在自己騙自己,冇有挑明,淡淡一笑,輕輕道了句“好”。

他撫上溫嫻恬靜乖巧的臉頰,鄭重地說:“我兒是個有福氣的。”

夜色催人眠,父女倆徐徐說著話,桌上酒菜熱氣氤氳,屋內暖意經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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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嫻聽得眼眶一熱,不知是為阿孃感到欣慰,還是替自己感到難過,“爹爹的心意我明白,可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亦冇有較大的開銷,實在用不上這些,不如您自個兒留著,以後用作傍身。”

窗牖灑下最後一片暮色,日頭由明轉暗,倒映著鏤空窗花的剪影悄悄移位,從木匣到烏髮。

溫紹元的臉色隱伏在暗中,溫嫻看得不真切,隻聽見他極富慎重的聲音響起。

“我為人臣,吃得是官家飯,官家一日在,我便後顧無所憂,可你不一樣,入了侯府,以後宴會應酬少不了出麵見客,那些朝廷命婦心氣高,愛攀比,且常以身份壓人,你這性子不便與她們相處,即便背靠侯府也少不了彆人的指點。但隻要自己能立足,萬事不全靠夫家,旁人纔不敢說你半個不字。高嫁有高嫁的好處,可受的冷眼又何其會少,以後花錢的地方多,手上有銀子,心裡纔有了底氣,不管是給自己添置些物件,還是打點下人,總歸有用得著的時候。”

“爹爹……”溫嫻眼眸已經浸出濕意,她反覆絞著手中的絹帕,哽咽地問:“為何……”

為何從前對她不管不顧,為何如今散儘千財隻為替她打點前程。

“你莫怪我。”溫紹元倏而一笑,笑得嘴角儘是苦意,“從前你還小,我的心思全在官場之上,後來你慢慢長大,與你阿孃越來越像,我一見到你,不自覺地便會想起當年那些往事,我心裡紮了根刺,對你也少有照拂,是為父的過失。”

“可付氏的性情你也曉得,她爭強好勝,眼裡半點都不容人,我若是過於偏向你,隻怕她會伺機刻意刁難,我又時常不在家,你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溫嫻聽出了那麼一絲良苦用心,可也抵不過這麼多年的無人問津。

十六年的生涯中,溫紹元的冷淡和無視,付夫人的放任與苛待,都給溫嫻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楚,她曾一直以為的那些錯覺,在這一刻皆煙消雲散。

溫嫻擦乾眼角的餘淚,點頭道:“我明白,爹爹,我都明白。”

“你或許會怨我,這樁婚事,實在有違你本願,可我也冇辦法……”溫紹元垂頭喪氣道:“侯府勢大,盤踞京中,如恢弘長龍,非我等黔首可以撼動。侯府公子頑劣不堪,京中女子人人避之,唯有你獨得夫人青睞,不知是福還是禍,但事已成定局,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溫嫻按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我不怨您,也不怪任何人,這是我自己點頭答應的婚事,無論如何我都是願意的,爹爹不是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嗎,以後的日子誰也說不準,或許對我來講也是一件好事呢。”

溫紹元當然知道她這是在自己騙自己,冇有挑明,淡淡一笑,輕輕道了句“好”。

他撫上溫嫻恬靜乖巧的臉頰,鄭重地說:“我兒是個有福氣的。”

夜色催人眠,父女倆徐徐說著話,桌上酒菜熱氣氤氳,屋內暖意經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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