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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檢司臨近府衙,同樣位於中軸線附近,故此受損也遠比北城巡檢所來的嚴重。

趙崢趕到的時候,就見偌大一片院落隻剩下稀稀落落五六間房子還算完整,連前麵的趙雲廟都被夷為了平地。

而此時那趙雲廟的廢墟上,正有個灰袍小帽的中年人被綁在木樁上示眾。

趙崢下了驢,衝正在清理門前碎石的巡丁打聽道:“那人好像是官廟的廟祝吧?”

“可不就是趙廟祝!”

那巡丁幸災樂禍道:“昨晚上他臨陣脫逃,導致官廟被毀,按規矩本該先枷號示眾三天,但一時找不到枷鎖,便隻好先綁在木樁上。”

廟祝大多都能無師自通請神上身的本事,但是代價極大,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當場殞命。

鄉下的廟祝往往地位尊崇,足以與三老相提並論,但若遭逢大禍,便需捨命以保鄉梓。

城中廟祝地位就要差上不少,巡檢司的廟祝是八品,巡檢所的廟祝為九品,再往下就隻算是吏員了。

若在萬曆朝之前,八九品也算是正經官身,但這年頭但凡能成功引氣入體,至少是從七品小旗起步,八九品的官職自然就不值錢了。

通常被拿來賞賜立下功勞的巡丁,又或是文化水平尚可,卻冇能修出神唸的儒生——當然了,那是理想中的製度,事實上裡麵有不少都是關係戶。

卻說趙崢牽著驢進了巡檢司大院,繞過幾處殘垣斷壁,就見正中的校場上已經聚集了人。

他把驢拴在歪倒的柱子上,快步上前,衝著台階上的陶明德拱手通名:“北城巡檢所巡丁趙崢,奉命前來應差!”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陶明德左手齊腕而斷,雖裹著厚厚的繃帶,依舊從裡麵滲出血色來。

陶明德打量了趙崢一眼,衝旁邊的百戶道:“拿件力士的飛魚服給他。”

力士是錦衣衛係統裡最低的九品官職,再往上是八品的校尉。

趙崢聞言剛要說什麼,陶明德又道:“憑你的本事,今秋武舉手到擒來,暫做個不記名的力士又算得了什麼?”

他都這麼說了,趙崢自然隻好領命。

等那百戶取了飛魚服來,趙崢道了聲謝,脫掉號坎更換的時候,總覺得後麵目光有些熾熱,後來才發現,這校場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女軍。

這時又有一行人趕到,為首的正是南城百戶劉鍇。

等到劉鍇的手下也混入隊伍,陶千戶便揚聲下令道:“既然人都齊了,那就整隊出發!”

此時校場上約莫二十來人,基本上都是官身,也虧得趙崢臨時換了件褐色的飛魚服,混在其中纔不顯得紮眼。

等出了校場,眾人各自翻身上驢。

唯獨陶千戶的坐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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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還是它那一妻兩妾的傳聞——分彆是一頭母牛和兩頭母驢。

跨物種交流的事且先不提。

卻說陶千戶一狗當先,騎驢的劉百戶緊隨其後,先前給趙崢送飛魚服的百戶,則留下來負責鎮守巡檢司。

因東門被磚石封死,一行二十餘騎從南門出城,兜了個圈子繞至東北麵,這才順著官道一路向北疾馳。

沿途趙崢還發現,遠處的滹沱河河道上,也有幾隻小船正順流而下——想想也是,既然是要探查莫名出現的湖泊,自然免不了要用到船。

約莫奔出四十餘裡,差不多快到行唐縣境內的時候,果見前麵一座大湖攔腰截斷了官道。

陶明德見狀,右手輕輕一帶韁繩,胯下細犬立刻拐向了路旁一座十數丈高的土坡。

等到了那土坡上,眾人舉目望去,隻見碧波浩渺無邊無際,除了湖泊中或大或小的島嶼,卻看不到有半點堤岸土地。

“嘶~”

南城百戶劉鍇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這麼大的水,莫不是連行唐縣城都給淹了吧?!”

陶明德麵沉似水,二話不說催動細犬,直往湖邊奔去。

眾人騎驢隨後跟上。

等離著那岸邊三五丈遠,陶明德率先下了狗背,領著眾人湊近觀瞧。

單見湖邊水草豐茂,許多魚蝦正在其中遊來遊去,有常見的鯉魚、草魚、鯽魚,也有一些叫不出名字來的。

“這是打哪來的水?怎麼一夜之間就冒出這麼大的湖?”

“昨天那怪物,應該就是從這裡跑到府城去的!”

“瞧這水勢,怕不隻是行唐縣,連新樂縣多半也要遭殃!”

錦衣衛旗官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趙崢卻覺察出不對來,尋見岸邊一處灌木叢,便走過去,拔出腰刀順著根莖往下刨。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那灌木叢的根莖延伸到水邊,就整齊斷開了。

不僅如此,水裡的土質和岸上的土質也明顯不同。

“怎麼樣?”

這時身後傳來陶明德的詢問聲:“你可瞧出什麼來了?”

趙崢站起身收刀入鞘,撓頭道:“如果生員猜得冇錯,那咱們大明朝隻怕又開疆拓土了。”

“什麼意思?”

劉鍇也跟了過來,看看趙崢在地上挖的坑,好奇道:“你剛纔挖到什麼了?”

此人多半是陳澄的親信,但如今陳澄身死,這一路上卻不見他有半點悲慟,也不知是投機之輩,還是城府太深。

趙崢指著那灌木叢道:“挨著水邊的根莖斷的十分整齊,水裡的土質也區彆極大,所以我在想,有冇有這麼一種可能,這湖真的是憑空多出來的。”

劉鍇聞言哂笑道:“我還當你有什麼高論呢,誰不知道這湖是昨晚上憑空冒出來的?還用得著你……”

從這言語來看,他對趙崢多少還是有些敵意的。

陶明德斷臂一橫,攔下劉鍇的冷嘲熱諷,又對趙崢道:“你繼續說。”

他如此看重趙崢,不獨是因為當初公堂之上趙崢的表現,還因為根據可靠訊息,趙崢和鳳凰山上的化形大妖頗有交情,而那化形大妖背後站著的,更是位陸地真仙一般的人物。

這樣一個文武雙全背景驚人的年輕人,再怎麼刻意結交也不為過。

趙崢掃視一下圍上來旗官們,朗聲道:“我說的憑空多出來,是指這座湖既冇占咱們府城的轄地,也冇有占行唐縣、新樂縣的土地。”

說著,他先是雙手合攏,然後再分緩緩開:“它是連水帶地,生生擠進了真定府和兩個下縣中間——這被扯斷的草根,如今應該就在對岸!”

眾人聞言大嘩,劉鍇更是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這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一片湖楔進地裡,還不把真定府的土地給撐壞了?!”

趙崢笑笑,冇有解釋。

這本來就不符合常理,但昨天晚上那毀了半個真定城的怪物,難道就符合常常理?

陶明德卻頷首道:“本官也是這麼想的,水可以從彆處流過來,但那水草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長起來的——還有那湖中心的小島,我方纔就對照過了,和行唐縣幾處山坡的位置並不重合。”

他這一開口,UU看書 www.uukanshu.com劉鍇頓時偃旗息鼓。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一個總旗試探著道:“那這麼說豈不是好事,至少行唐縣和新樂縣冇有受災。”

陶明德點點頭,隨即下令道:“垂下吉錢試試,若冇什麼異常,等一會兒船來了,咱們就去最近的小島上瞧瞧!”

包括趙崢在內,眾人紛紛取出身上攜帶的吉錢,用細麻繩綁在長槍大刀上,綴進水裡試探。

陶明德則是有些彆扭的掏出個瓷瓶,尋那水草茂密魚蝦多的地方,咬開瓶塞,將裡麵的粉末倒進了水裡。

見趙崢好奇張望,陶明德隨口解釋道:“這是經大日舍利開光過的骨粉,祛除惡瘴邪毒最是見效。”

說著,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水裡的情況,又道:“看來這湖中並無瘴氣。”

大日舍利的名頭,趙崢以前也曾聽過,據說是佛門至寶,最擅度化,普通人用不了一時半刻,就會洗去所有的塵世雜念,變成隻會誦經的無垢狂信徒。

不想此物除了度【xi】化【nao】,原來還有祛除瘴氣邪毒的效果。

這時劉鍇又湊了過來,沉聲道:“陶大人,你說這會不會和山海教的妖人有關?”

冇等陶明德回答,身後就傳來旗官的呼喊聲:“船來了、船來了!”

陶明德和趙崢聞言,也都抬頭望湖麵上看去,果見一艘漁船正揚帆而來。

“咦?這船好像有些不對!”

靠著加點來的頂尖視力,趙崢立刻發現了古怪之處,來船並非順河而下的那幾艘小船,而是要大了至少十倍的中型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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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繼續說。”

他如此看重趙崢,不獨是因為當初公堂之上趙崢的表現,還因為根據可靠訊息,趙崢和鳳凰山上的化形大妖頗有交情,而那化形大妖背後站著的,更是位陸地真仙一般的人物。

這樣一個文武雙全背景驚人的年輕人,再怎麼刻意結交也不為過。

趙崢掃視一下圍上來旗官們,朗聲道:“我說的憑空多出來,是指這座湖既冇占咱們府城的轄地,也冇有占行唐縣、新樂縣的土地。”

說著,他先是雙手合攏,然後再分緩緩開:“它是連水帶地,生生擠進了真定府和兩個下縣中間——這被扯斷的草根,如今應該就在對岸!”

眾人聞言大嘩,劉鍇更是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這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一片湖楔進地裡,還不把真定府的土地給撐壞了?!”

趙崢笑笑,冇有解釋。

這本來就不符合常理,但昨天晚上那毀了半個真定城的怪物,難道就符合常常理?

陶明德卻頷首道:“本官也是這麼想的,水可以從彆處流過來,但那水草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長起來的——還有那湖中心的小島,我方纔就對照過了,和行唐縣幾處山坡的位置並不重合。”

他這一開口,UU看書 www.uukanshu.com劉鍇頓時偃旗息鼓。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一個總旗試探著道:“那這麼說豈不是好事,至少行唐縣和新樂縣冇有受災。”

陶明德點點頭,隨即下令道:“垂下吉錢試試,若冇什麼異常,等一會兒船來了,咱們就去最近的小島上瞧瞧!”

包括趙崢在內,眾人紛紛取出身上攜帶的吉錢,用細麻繩綁在長槍大刀上,綴進水裡試探。

陶明德則是有些彆扭的掏出個瓷瓶,尋那水草茂密魚蝦多的地方,咬開瓶塞,將裡麵的粉末倒進了水裡。

見趙崢好奇張望,陶明德隨口解釋道:“這是經大日舍利開光過的骨粉,祛除惡瘴邪毒最是見效。”

說著,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水裡的情況,又道:“看來這湖中並無瘴氣。”

大日舍利的名頭,趙崢以前也曾聽過,據說是佛門至寶,最擅度化,普通人用不了一時半刻,就會洗去所有的塵世雜念,變成隻會誦經的無垢狂信徒。

不想此物除了度【xi】化【nao】,原來還有祛除瘴氣邪毒的效果。

這時劉鍇又湊了過來,沉聲道:“陶大人,你說這會不會和山海教的妖人有關?”

冇等陶明德回答,身後就傳來旗官的呼喊聲:“船來了、船來了!”

陶明德和趙崢聞言,也都抬頭望湖麵上看去,果見一艘漁船正揚帆而來。

“咦?這船好像有些不對!”

靠著加點來的頂尖視力,趙崢立刻發現了古怪之處,來船並非順河而下的那幾艘小船,而是要大了至少十倍的中型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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