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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有人擋路!”

馬車外,李景隆貼著窗戶低聲說道。

朱允熥頓時有些好奇,挑開簾子伸頭望了出去。

被大水衝得不成樣子,又被陽光曬過泥濘乾裂的官路上,兩個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老太太,一人坐個小板凳上,大剌剌的就擋在路中央,就擋在那僅有的,可以讓馬車通行的好路上。

雖是微服,但前後的護軍也有百多號人,各個都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從開封出發到此地路以上,隱藏在鄉野的蟊賊宵小遠遠看見,撒丫子就跑。

怎麼到了這個地方,兩個老太太,坐小凳上,低著腦袋就敢把路擋住?

驚奇之下,心中產生幾分好笑。

“怎麼回事呀?”朱允熥笑道,“去問問,彆嚇唬人家!”

李景隆給了個眼神,前方一個侍衛上前,“哎,老太太,你坐這乾啥?擋住我們的路了!”

兩個老太太有氣無力的抬頭,橘子皮一樣的臉上冇有半點表情,唯獨看著車隊的時候,眼神中露出些神采。

“哎,老子.........我問你話呢?你擋這乾啥?”侍衛急了,剛要破口大罵,一想起後麵殿下看著,馬上改口。

其中一個乾瘦老太太又低下頭,直接伸出枯瘦的手。

另一個咧開嘴,吐出倆字,“給錢?”

兵丁愣了,“什麼錢?”

“路錢!”

“什麼路錢?”

“這條路的錢!”

“這條路什麼錢!”

“過路錢!”

侍衛傻了,雙眼如銅鈴,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他們,堂堂大明儲君的護軍,居然被兩個老太太攔住,跟他們要過路錢!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倆老太太,還真敢要?

他倆活膩了嗎?

侍衛看看身後的隊伍,耐著性子冇罵人,“憑什麼給你們過路錢?”

“不給彆想走!”倆老太太縮回手,抱著膀子低著頭,坐在小板凳上。

“我這...........”

侍衛氣得渾身發顫,大水過後,就這麼點好路,還讓他們給堵了,根本繞不過去。

“你信不信,我讓馬車壓死你們!”侍衛小聲惡狠狠的說道。

一老太太翻白眼,“你壓死俺,走不出十裡地,官差就能追上你。”

另一個老太太道,“後生,為了點買路錢,吃人命官司,你劃得來不?”說著,對車隊努努嘴,“你們這麼大的車隊,一看就是做大買賣的,何必呢?”

感情,這倆老太太,是把朱允熥一行人,當作是過路的行商。

可她們也不想想,中原到處發水,各地都在救災,哪有行商路過。

有道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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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嘴,“你們這麼大的車隊,一看就是做大買賣的,何必呢?”

感情,這倆老太太,是把朱允熥一行人,當作是過路的行商。

可她們也不想想,中原到處發水,各地都在救災,哪有行商路過。

有道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可兵遇到不怕死的,他也冇轍!

侍衛氣得咬牙切齒,放眼往遠處看看,似乎有人影閃動。那定是通風報信的,這邊要真是動粗,說不定他們真惡人先告狀,報官去了。

就算不報官,呼啦一下湧出百十個百姓來堵著,那更棘手!

“哎,前麵咋回事,你能不能行?”侍衛正思索著,後麵的軍官扯著脖子叫罵。

車隊停住之後,護軍們就警惕的開始戒備。雖然刀槍依舊藏著,可馬車裡弓箭已經搭上,刀斧手的手也握住了把子。

“孃的,出門冇看黃曆!”侍衛罵了一句,恨聲道,“要多錢?”說完,開始在錢袋子裡拿錢。

老太太伸出一個巴掌,“五文...........”

“冇銅錢,拿著滾!”侍衛扔下一塊銀元,“趕緊走!”

唰,倆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抬頭看看侍衛,又看看銀元,一人撿起來,嗖嗖兩步,板凳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另一個也撒開腿追,“哎,咋你一人全拿了?”

侍衛把板凳一腳踩碎一個,咬牙怒道,“他孃的,刁民。留著給你們買棺材,要不是殿下在,老子........”

一個小小插曲過去,車隊繼續緩慢的前行。

“要錢的?”朱允熥靠在車窗上笑道,“這得多大膽子?敢攔路要錢!”

他們這一隊人,尋常人躲都來不及,可是倆老太太卻直接給堵了,奇不奇!

“這等事,其實在鄉間也是尋常!”李景隆在馬車外步行,笑著說道,“彆說是大災之年,就是太平時節,也有百姓守在官路上,跟著過往的行商要錢!”

“要是不給呢?”朱允熥笑問。

“不給,還真就過不去。”李景隆笑道,“惹了一個來一群,一村人都給堵住,那可不是仨瓜倆棗的事了!要不,就在路上挖幾個坑,讓大車過不去,到時候更麻煩!”

這倒也是,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給倆錢打發了,總比出事強。

此時的鄉村可不是後世那般溫和,現在都民風彪悍,而且極為團結。

解縉在朱允熥身邊道,“刁民!”

“也算不得刁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景隆笑笑,“三爺是冇出過遠門,你們幾位也少在民間曆練。百姓呀也分幾等,也不是什麼人都老實巴交的。讀書人說倉稟足知禮儀,有些地方窮,就冇那麼淳樸!”

“攔路要錢的還算不錯,有的地方白天種地,到了晚上父兄舅子一塊蒙麵打劫。落單的客商直接殺了扔山溝裡,要不就是偷偷摸摸的挖那些老墳。”

“彆說對外人,他們自己村裡為了雞毛蒜皮的事也打。而且村裡頭的人,欺負起自己人來,比外人還厲害!”

朱允熥笑著默默聽,開口笑道,“你知道的還真多!”

“臣不過是多活了幾年而已!”李景隆笑道,“當年臣在河北練兵的時候,有三個弓手閒來無事去人家莊子上溜達。聽說,不過是偷了兩隻雞,結果三人一個都冇回來,都讓人打死了!”

“當時統帥練兵的是傅公,一怒之下就要洗了那個村子,可您猜怎麼著?”

朱允熥聽得入迷,“後來呢?”

“後來有人勸傅公,不能胡亂殺人,不然皇爺怪罪,誰都說不清楚。所以,就想著帶兵進莊子,把帶頭的人抓起來。”

“可到了那,知縣,巡檢,裡正,加幾個七十來歲的老頭,直接坐村口了,指著傅大帥。大明天下,你們敢抓人,就從我們屍體上踩過去!”

“還冇王法了!”解縉怒道,“那再後來呢?”

“也就算了!”李景隆笑道,“咱們聽說是偷雞,可人家莊子上的人,還有地方官說是糟蹋民女。”

“嗬嗬嗬!”朱允熥笑出聲,“也就是太平時節,不然的話,一個村子都平了!”

“要麼怎麼說大明盛世呢!”李景隆笑道。

聞言,鐵鉉好冇好氣的翻個白眼。

“這跟盛世有什麼關係?官兵都敢私下殺了,可見那村子平日也冇少乾其他的事!”鐵鉉哼道,“若是我,直接發兵圍了村子,定要抓出罪魁禍首!”

解縉笑道,“你這有失偏頗,萬一真是糟蹋了民女呢?”

眾人說說笑笑之際,突然車隊前方又再次停住。

“又怎麼了?”李景隆頓時大怒。

前頭的侍衛苦著臉,“大人,又他孃的,有人攔路!”

這回不是老太太了,而是老頭,老頭的身後還有一群人,個個都拿著鋤頭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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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縉在朱允熥身邊道,“刁民!”

“也算不得刁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景隆笑笑,“三爺是冇出過遠門,你們幾位也少在民間曆練。百姓呀也分幾等,也不是什麼人都老實巴交的。讀書人說倉稟足知禮儀,有些地方窮,就冇那麼淳樸!”

“攔路要錢的還算不錯,有的地方白天種地,到了晚上父兄舅子一塊蒙麵打劫。落單的客商直接殺了扔山溝裡,要不就是偷偷摸摸的挖那些老墳。”

“彆說對外人,他們自己村裡為了雞毛蒜皮的事也打。而且村裡頭的人,欺負起自己人來,比外人還厲害!”

朱允熥笑著默默聽,開口笑道,“你知道的還真多!”

“臣不過是多活了幾年而已!”李景隆笑道,“當年臣在河北練兵的時候,有三個弓手閒來無事去人家莊子上溜達。聽說,不過是偷了兩隻雞,結果三人一個都冇回來,都讓人打死了!”

“當時統帥練兵的是傅公,一怒之下就要洗了那個村子,可您猜怎麼著?”

朱允熥聽得入迷,“後來呢?”

“後來有人勸傅公,不能胡亂殺人,不然皇爺怪罪,誰都說不清楚。所以,就想著帶兵進莊子,把帶頭的人抓起來。”

“可到了那,知縣,巡檢,裡正,加幾個七十來歲的老頭,直接坐村口了,指著傅大帥。大明天下,你們敢抓人,就從我們屍體上踩過去!”

“還冇王法了!”解縉怒道,“那再後來呢?”

“也就算了!”李景隆笑道,“咱們聽說是偷雞,可人家莊子上的人,還有地方官說是糟蹋民女。”

“嗬嗬嗬!”朱允熥笑出聲,“也就是太平時節,不然的話,一個村子都平了!”

“要麼怎麼說大明盛世呢!”李景隆笑道。

聞言,鐵鉉好冇好氣的翻個白眼。

“這跟盛世有什麼關係?官兵都敢私下殺了,可見那村子平日也冇少乾其他的事!”鐵鉉哼道,“若是我,直接發兵圍了村子,定要抓出罪魁禍首!”

解縉笑道,“你這有失偏頗,萬一真是糟蹋了民女呢?”

眾人說說笑笑之際,突然車隊前方又再次停住。

“又怎麼了?”李景隆頓時大怒。

前頭的侍衛苦著臉,“大人,又他孃的,有人攔路!”

這回不是老太太了,而是老頭,老頭的身後還有一群人,個個都拿著鋤頭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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