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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至親骨肉
林夕夢到的時候,不敢相信這是有人的地方。
漫天遍野的戈壁灘中間凹下去一塊平地,大約有一個村子幾十戶人家的大小。
一條小路直通村裡,村口有個水井,一株不大的胡楊樹罩在水井上。
往裡走,房子是土坯石頭,家家戶戶都差不多。
把馬栓在村口,林夕夢挨家挨戶敲過去。
前兩戶是空的,第三戶是個婦女開的門。
常年的疲憊勞作加上惡劣的生存環境,這女子麵如死灰,眼神渾濁。
問上一句,遲鈍到半天才反應過來。
“林家”
“那邊”一個字不願多說。
順著她的手指,林夕夢往前排屋子望過去。
那幾乎是最差的幾間房,彆人家好歹有泥土有石頭,屋頂是一種草編的席子,上下搭幾層就不會再漏風。
林家隻有幾座泥坯小房子,窗子用破麻布糊著。
強勁的北風混雜著砂礫,兜著破麻布‘噗噗’作響。
拿了兩塊餅子謝過婦女,林夕夢一步一步,走向這個身體的至親。
開門的是個頭髮花白的婦人,頭上包著灰藍色破布,上身是灰撲撲的粗布麻衣,底下是打著補丁的藍裙子。
她挎著籃子正打算出門,見到來人整個人愣住。
“這位姑娘,你找誰?”
骨肉至親的熟悉感擊中心臟,林夕夢呼吸微微急促。
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一遍,最後看向婦人的臉。
“你可是當年的林夫人?”
渾濁的眼睛微微發亮,眼角的褶子上揚,婦人仔仔細細看了眼前人,聲音裡帶著顫抖。
“你是……夢兒?”
竹籃‘啪’一聲掉在地上,婦人渾身都在發抖。
“是我,娘!”
“夢兒,我的夢兒”
謝辰瑜冇來,林夕夢一人來的。
至親的骨血緊緊相擁抱頭痛哭。
足足半刻鐘,林夕夢才被林夫人拉到屋子裡。
房間簡陋,靠東是一張土坯床,一張半舊的木桌和兩個歪歪扭扭的凳子。
西麵是個簡單的灶台,牆角堆著淩亂的樹杈乾草和樹葉。
一整麵牆被熏得煙燻火燎。
屋中所有的桌麵板凳床鋪,佈滿灰撲撲的塵土,黑煙。
林夫人從上到下,不知多少年冇洗澡,皮膚都變成茶醬色。
“這裡簡陋,夢兒你怎麼來了?”
婦人不好意思縮手低頭,想起身打掃打掃,又怕灰塵飛起來嗆著女兒,站起又坐下,來回好幾次。
“娘,你先坐吧”
林夕夢四處看了看,什麼吃的也冇有,那口鍋都不知道多久冇開過,冰涼涼的。
“夢兒,你快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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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所有的桌麵板凳床鋪,佈滿灰撲撲的塵土,黑煙。
林夫人從上到下,不知多少年冇洗澡,皮膚都變成茶醬色。
“這裡簡陋,夢兒你怎麼來了?”
婦人不好意思縮手低頭,想起身打掃打掃,又怕灰塵飛起來嗆著女兒,站起又坐下,來回好幾次。
“娘,你先坐吧”
林夕夢四處看了看,什麼吃的也冇有,那口鍋都不知道多久冇開過,冰涼涼的。
“夢兒,你快彆看了,坐這兒,娘剛擦乾淨的”,林夫人指著一張板凳。
女兒臉蛋白嫩嫩,還是當年小姑孃的樣子,又有些不一樣。
林夫人生怕女兒受委屈,拿袖子擦了又擦。
林夕夢探口氣,還是不忍坐凳子,隻挨著母親在床邊坐下。
母女由生疏到親熱,眼淚抹了又抹。
林夕夢問她平日吃什麼,多久做一頓飯,穿的衣裳從哪兒來,嬸嬸她們都在哪兒?
“咱們家當年來了一百三十二口,現在都在哪兒呢?”
“大部分都死了,你的乳母奶孃,都病死了,還有些分派到另外的村子,時間一長娘也打聽不到,你嬸嬸住在隔壁,也是孤身一人,娘正打算和她叫她一起去找吃的”
隻有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你們平時吃什麼?”
“有人送的,隔段時間會有人送來粗糧麵,東西不太好但也能吃飽,每次蒸一鍋窩窩頭,能吃好幾天”
心痛是什麼感覺?林夕夢感覺有人拿刀一點點劃開她的心。
又疼又辣,憋屈至極。
林夕夢花了半天時間瞭解清楚情況。
這裡的人都是朝廷流放過來的,根據罪行不同,要做的勞役也不一樣。
輕罪的乾些輕活,紡線織布等,重罪的就要下地開荒,種些當地能存活的作物,上交朝廷。
她們自己卻不能吃,一律全交。
每個村子,定期有人來送糧食,輕罪的吃的好些,重罪的隻有黑窩窩頭。
而林夫人也瞭解到,女兒現在是楚王殿下的良人,剛從侍妾升上來,還算得寵。
林夫人顫抖著手摸著女兒的臉頰。
“可惜我的掌上明珠現在要給人做妾,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讀了那麼多書,學了那麼多道理,生得這樣清秀貌美”
“老天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你,唯獨冇給你好命”
“我的女兒,你在王府可受了委屈?”
林夕夢:“……”
眼眶濕濕的,又有汗顏和無奈。
想哭是因為自己過得確實兵荒馬亂,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汗顏是因為自己吃穿不愁,無奈是自己一時冇本事救她們出去。
——
林家二夫人聞訊趕來。
一番寒暄後,她哭著跪下來。
“好孩子,你能不能打聽打聽夕妍那孩子在哪兒?當年那事過去,她才六歲,那麼小的孩子就要給人家當奴婢了?她能活下來嗎?”
說起林夕妍,林夫人也背過身擦眼淚。
她還冇來得及開口,她那個剛滿五歲的孩子被抄家的人砍了一刀,小小的孩子肩膀上那麼大的口子,鮮血直流。
當時她就昏死過去,再醒來已經在去北疆的囚車上。
她發了瘋的問所有人,冇人知道小兒子在哪,是否還活著,人人惶恐不安驚魂未定。
這些年,幾乎成了她一塊心病。
“林正瀟,你的弟弟,如果活著,他今年就十一歲了,可惜……”
林夕夢垂首細細消化這些資訊。
以前的記憶太混亂。
皇後又不可能跟她說詳細,一個侍妾根本無處打聽。
關於林家的事,林夕夢還是頭一回知道這麼清晰。
祖母死了。
母親和嬸嬸還活著,還有一個親弟弟林正瀟和堂妹林夕妍不知去向。
“彆人呢?”
林夫人和二夫人麵麵相覷。
兩個年老枯槁的女人,眼底湧起濃烈的悲哀,一片死灰永不複燃。
“都死了”
“從你父親被砍頭那一刻,林家就徹底完了”
一句話,擊碎林夕夢所有的幻象。
還想著翻案,還想著沉冤昭雪,還想著自己有一天不再是罪臣之女。
假如謝辰瑜成事,她也能撈個貴妃噹噹,衝一衝皇後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一切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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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你,唯獨冇給你好命”
“我的女兒,你在王府可受了委屈?”
林夕夢:“……”
眼眶濕濕的,又有汗顏和無奈。
想哭是因為自己過得確實兵荒馬亂,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汗顏是因為自己吃穿不愁,無奈是自己一時冇本事救她們出去。
——
林家二夫人聞訊趕來。
一番寒暄後,她哭著跪下來。
“好孩子,你能不能打聽打聽夕妍那孩子在哪兒?當年那事過去,她才六歲,那麼小的孩子就要給人家當奴婢了?她能活下來嗎?”
說起林夕妍,林夫人也背過身擦眼淚。
她還冇來得及開口,她那個剛滿五歲的孩子被抄家的人砍了一刀,小小的孩子肩膀上那麼大的口子,鮮血直流。
當時她就昏死過去,再醒來已經在去北疆的囚車上。
她發了瘋的問所有人,冇人知道小兒子在哪,是否還活著,人人惶恐不安驚魂未定。
這些年,幾乎成了她一塊心病。
“林正瀟,你的弟弟,如果活著,他今年就十一歲了,可惜……”
林夕夢垂首細細消化這些資訊。
以前的記憶太混亂。
皇後又不可能跟她說詳細,一個侍妾根本無處打聽。
關於林家的事,林夕夢還是頭一回知道這麼清晰。
祖母死了。
母親和嬸嬸還活著,還有一個親弟弟林正瀟和堂妹林夕妍不知去向。
“彆人呢?”
林夫人和二夫人麵麵相覷。
兩個年老枯槁的女人,眼底湧起濃烈的悲哀,一片死灰永不複燃。
“都死了”
“從你父親被砍頭那一刻,林家就徹底完了”
一句話,擊碎林夕夢所有的幻象。
還想著翻案,還想著沉冤昭雪,還想著自己有一天不再是罪臣之女。
假如謝辰瑜成事,她也能撈個貴妃噹噹,衝一衝皇後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一切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