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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清晨,紫禁城的晨鐘響起,朱允熥緩緩從床榻上起身,走到鏡子前。
他昨晚一夜冇睡,也冇和任何嬪妃同房,就那麼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寢宮裡,腦子裡不斷的回想著這些年的往事。同時,也在想著,忽然變得陌生起來的日後。
是的,從現在起他是皇帝了。可未來的一切,似乎都脫離了他的掌控,變得無比陌生甚至深邃起來。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還是因為身後冇有了老爺子而變得惶恐。
鏡子中,他的下巴上濃密的鬍渣兒泛起,早年青澀的臉,現在變得剛毅粗狂。他在鏡子中,自己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屬於帝王那種威嚴的漠視和懷疑的目光。
但,冇有欣喜。
是的,當人驟然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是需要時間把內心的惶恐轉化為欣喜的。而且,此刻之餘,朱允熥還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重壓,壓在他的肩頭。
老爺子說,“這個家當交給你了!”
這個家當,是大明的萬裡河山,億兆黎民百姓,是日月昌盛,是天地風華。是宇內長歌,漢風扶搖三萬裡,是漢家血火千百年。
“我要做個好皇帝!一定!”
朱允熥摸著自己的臉,心中暗道。
“我要這大明,再無百姓之饑!”
“我要這大明,再無黨爭內鬥!”
“我要這大明,再無半點悲歌。”
“我要這大明,為後世傳唱。”
“我們的文明,再不會被野蠻摧殘。我們的文明,會傳播四方。我們的文明,將永遠屹立!”
“我們的後人,再不會在祖先的無上榮光和近代屈辱之中徘徊。”
“我們的後人,將以我們為榮,為傲!”
腦中想到這些,鏡子中朱允熥的眼神裡充滿了堅毅還有力量。
~~~
“快!萬歲爺起身了!”
身後,忽然傳來王八恥有些慌亂的聲音。
伺候了朱允熥這麼些年,這還是第一次。他的慌亂,源於讓的主子,如今已是帝國的主人。皇太孫和皇帝,雖是傳承,但其中的含義,可謂天差地彆。因為朱允熥,已經是天子了。
“萬歲爺,奴婢們伺候您更衣梳洗!”
王八恥跪在朱允熥麵前,深深的埋著頭,五體投地一般。他身後,長長的宮人太監隊伍,也是如此。
朱允熥看了看,現在伺候他的人,比往日多出來一倍還不止。
“不就是洗個臉,換個衣衫嗎,哪裡用得了這麼多人?”朱允熥笑笑,“還和往常一樣吧!”
“奴婢不敢!”王八恥叩首。
“散了散了,還是往日的人伺候孤..........朕更衣洗漱!”朱允熥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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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王八恥叩首。
“散了散了,還是往日的人伺候孤..........朕更衣洗漱!”朱允熥不耐煩的揮手,隨後笑道,“再弄這麼大排場,朕就換人了!”
“奴婢給皇上梳頭!”王八恥趕緊起身,從袖子中掏出朱允熥專用的象牙木梳。
隨後,殿內那些雜七雜八的宮人退下,隻有朱允熥平日常用的那些人手。
“皇上,洗龍溝了!”
另一個東宮太監樸無用端著一盞熱茶上前,跪著說道。
“漱口就漱口,什麼洗龍溝?”朱允熥哭笑不得。
然後,用茶水漱口,吐在鎏金的痰盂之中。繼續端坐著,任憑王八恥梳頭。
幾個宮人在後麵,緩緩的把龍袍展開,一頂黑紗冠被人小心翼翼的捧著,放在龍袍的旁邊。
朱允熥從鏡子中,看到了身後龍袍上,那隻五爪金龍凶狠的雙眼,微微一笑。
“皇爺爺那邊起了嗎?”朱允熥問道。
“皇上,太上皇那邊早就派人傳話來了!”王八恥低聲道。
“說了什麼?”朱允熥問。
王八恥頓了頓,“太上皇他老人家說,朝會他不去了,皇上自己去。他老人家還說,以後的朝會他也都不去了,都要皇上自己去!”
“不去了?”朱允熥有些疑惑。
儘管昨日在太廟上宣佈了禪位,可畢竟還很草率,許多事都要老爺子親自出麵才行,怎麼今日他就不去了。
再者說,今日的朝會何其重要,老爺子.........
老爺子這是,絕對的撒手,絕對的放權了!
刹那間,朱允熥想明白了,老爺子這是在告訴自己,以後任何事都是你自己,皇爺爺不把著你,也不扶著你了。
“老爺子那邊今日要做什麼?”朱允熥繼續笑問。
王八恥低聲道,“聽樸公公派來的人說,太上皇今日要整飭一下,禦花園之中的一畝三分地,說以後就種種地,養養雞!”
~~~
咣咣咣!
老爺子的大手,不住的拍打寢宮邊上的一處廂房的大門。
他一身布衣,趿拉著布鞋,頭髮就用木簪插著,渾身上下全是百姓的穿著。
咣咣!
老爺子又重重的拍打兩下,大嗓門吼道,“你個冇卵子的老樸,換個衣服這麼磨嘰。你他孃的行不行,不行咱換人了!”
“來了來了,奴婢來了!”
裡麵傳出惶恐的聲音,吱嘎一聲門被推開。樸不成一邊繫著身上的衣帶,一邊說道,“萬歲爺息怒,奴婢該死!”
“咱現在不是萬歲爺了!”老爺子板著臉。
“主子息怒!”
老爺子又不滿的看看樸不成,嘟囔道,“咦,這些年你跟著咱,都跟出罪過來了。你看你享福享的,連衣裳都不會穿了!”
樸不成身上,不知道哪翻找出來的一身老農衣衫。他雖是個太監,可這樣的衣衫,還真是第一次穿。
而且,這還是老爺子不知在哪倒騰出來的,硬是讓他換上了。
“年也過了,節也過了,該乾活了!”老爺子繼續大聲道,“在民間,這光景種地的早就在地裡忙活了!”說著,抖抖身上的衣服,“開年乾活,就不能穿新衣裳,必須要舊的才行,這麼著老天爺才賞臉,才能給個好年景好收成!”
“奴婢愚鈍,什麼都不懂!”樸不成低聲道。
“也對,你大小就割了進宮,冇在民間呆過!”說著,老爺子把鋤頭扛在肩膀上,“走,跟咱上地裡去!”
“哎!”樸不成忙答應一聲,扛著扁擔跟在老爺子身側。
“你快點!”老爺子催促。
“奴婢遵旨!”樸不成一把歲數了,卻從冇用過扁擔。無論他怎麼使勁,這扁擔就是在肩膀上亂晃。
“扁擔要腰上用勁,你把腰直起來!”
“奴婢直著呢!”
“直你娘呀,你佝僂著呢!”
永安宮邊上就是原本,前幾年老爺子種的一畝三分地。
眼前有些荒蕪,老爺子放下錘頭,看著眼前的荒地,臉上的笑容格外溫和。
“老夥計,咱來了!”
說著,大手指著不遠處,大聲道,“那邊呀,下午咱倆壘個圈出來,養牲口!”
“那邊呀,留幾根攏種菜,剩下的咱們種糧食!”
“奴婢都聽主子的!”樸不成笑道。
“哈哈!”老爺子大笑,往掌心裡吐口唾沫,朝地裡走,“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乾活哩!”
當!當!
遠處,又是兩聲鐘響,那是朝會開始的前兆,寓意百官進宮,皇帝升點殿。
啪!
老爺子的鋤頭,敲碎一個土坷拉,然後大手把小坷拉捏碎,用腳踩踩。
鐘聲響起那邊,他看都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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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現在不是萬歲爺了!”老爺子板著臉。
“主子息怒!”
老爺子又不滿的看看樸不成,嘟囔道,“咦,這些年你跟著咱,都跟出罪過來了。你看你享福享的,連衣裳都不會穿了!”
樸不成身上,不知道哪翻找出來的一身老農衣衫。他雖是個太監,可這樣的衣衫,還真是第一次穿。
而且,這還是老爺子不知在哪倒騰出來的,硬是讓他換上了。
“年也過了,節也過了,該乾活了!”老爺子繼續大聲道,“在民間,這光景種地的早就在地裡忙活了!”說著,抖抖身上的衣服,“開年乾活,就不能穿新衣裳,必須要舊的才行,這麼著老天爺才賞臉,才能給個好年景好收成!”
“奴婢愚鈍,什麼都不懂!”樸不成低聲道。
“也對,你大小就割了進宮,冇在民間呆過!”說著,老爺子把鋤頭扛在肩膀上,“走,跟咱上地裡去!”
“哎!”樸不成忙答應一聲,扛著扁擔跟在老爺子身側。
“你快點!”老爺子催促。
“奴婢遵旨!”樸不成一把歲數了,卻從冇用過扁擔。無論他怎麼使勁,這扁擔就是在肩膀上亂晃。
“扁擔要腰上用勁,你把腰直起來!”
“奴婢直著呢!”
“直你娘呀,你佝僂著呢!”
永安宮邊上就是原本,前幾年老爺子種的一畝三分地。
眼前有些荒蕪,老爺子放下錘頭,看著眼前的荒地,臉上的笑容格外溫和。
“老夥計,咱來了!”
說著,大手指著不遠處,大聲道,“那邊呀,下午咱倆壘個圈出來,養牲口!”
“那邊呀,留幾根攏種菜,剩下的咱們種糧食!”
“奴婢都聽主子的!”樸不成笑道。
“哈哈!”老爺子大笑,往掌心裡吐口唾沫,朝地裡走,“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乾活哩!”
當!當!
遠處,又是兩聲鐘響,那是朝會開始的前兆,寓意百官進宮,皇帝升點殿。
啪!
老爺子的鋤頭,敲碎一個土坷拉,然後大手把小坷拉捏碎,用腳踩踩。
鐘聲響起那邊,他看都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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