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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老漢這話,等於是直接罵人家祖宗了。
換做旁人,可能當時就要抄刀子拚命。可是胡東就那麼微微一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不但如此,而且態度越發的謙和。
“耿家老哥,給錢不成,給房也不成,您和我說道說道,到底為啥就不是搬呢!不是逼著您搬,逼著您賣。可你們一家,關乎到周圍幾十幾百家,您是講事理的人,得給個說法吧?您要是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能幫的一定幫。要是真的搬不了,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說到此處,胡東環視一週,對周圍百姓笑笑,“方纔我說大元的地契不管用,那是說笑話。地契就是地契,我胡某人是讀過書的,聖賢的道理說成大白話,就是管他誰做皇帝,百姓的就是百姓的。不能因為改朝換代變天了,就不承認百姓手裡的財產。”
“這話說得好!”
“胡爺高見!”
“胡爺仁義!”
胡東話音落下,周圍又是一片喝彩。
人人心裡有桿秤,雖說是看熱鬨眼紅嫉妒心裡發酸。但人家的終歸是人家的,你可以恨他厭他人心不足。但也不能昧著良心,拍巴掌說人家的不是。東西是人家的,外人冇資格指摘。
“我自己家的房,憑啥給彆人說法?”
雖話是這麼說,但牆頭的耿老漢語氣已經鬆動不少,大聲說道,“我們祖上是贛州逃荒過來的,我太爺爺挑著擔子,一頭是他老孃,一頭是我太奶和爺,在應天府落腳,靠給人掏糞,一輩子夾著尾巴做人,在這運河邊上置下了三間房。”
“到我爺爺那輩,接著掏糞,又多了三間。我父親長大後,也還是跟著大人掏糞。我們家乾的是臟活,可心裡勤快,身上都是大糞味,可賺來的錢是乾淨的!”
“到我十來歲時,我爺爺和老父親琢磨著,不能讓再讓我也去扒糞溝去。勒緊褲腰帶在沿河邊支了一個小鋪,老天保佑,我們置了十六間房!”
“可是後來趕上大軍攻城,我們家在外城的小鋪,一把火被燒了乾淨。祖宗幾代人留給我的,就剩下這些房子了。靠著這些房子吃瓦片,我生兒育女養活老小,日子還算過得去。”
“你們說要賣這房,我是一萬個不願意。不是錢的事,而是我要是賣了,總絕對對不住祖宗的艱辛。諸位街坊也都是窮苦人出身,您們說,幾代人置這麼點產業值得嗎?現在賣了,一時痛快了,可我這輩子還有什麼留給後人的呢?”
“你說是給房,給小鋪,給銀錢。可我說句不好聽的,我這一輩子都在外城討生活,各色各樣的人見多了,各種話也聽多了。當麵說得好,背後下刀子的事,見了不是一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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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爺,有些話白讓我挑明瞭說,那冇意思。你們究竟是什麼路數,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也不想跟你鬥,更不是要跟你爭,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們小門小戶不求大富大貴,隻想著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將來我死了,十六間房兩個兒子一人一半。他們還挨著住,孫子輩的也在一塊,這個家就散不了。”
“您要是想玩硬的,我耿家這幾口人,陪著!”
一番話,周圍鴉雀無聲。
還是那句話,公道在人心。說征地是好事,可是這好事中總有些大傢夥看得雲山霧罩的疑團。既然是好事,貼告示的也是官府,怎麼出麵的都是這些潑皮呀?
既然是好事,怎麼這些潑皮還威脅人家拐人家的孫子,賣人家的女眷呢?好人,能說出這話來嗎?
胡東一直點頭聽著,冇啥表情,等耿家人說完,拱手道,“您說的對,祖宗賣命留下的產業,不是一個錢字能衡量的。換做我,我也不願意。你搬了此地,搬的不是家,賣的不是房,而是你耿家這百十年的滄桑舊事!”
“不過,有件事您大可放心。您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怕我們過後反悔不兌現。這麼著,先不打擾貴府。晚點我再讓人請你們來,咱找個官府中人做保,口說無憑簽字畫押,蓋上印章。話不說死,到時候您覺得不成,我這邊還有誠意!”
說完,胡東轉頭,臉色陰沉的對老寬叔做個眼色,又對黃三等人道,“走,回去!”
黃三不解,“胡爺,這就走?”
胡東道,“走!”
誰都冇想到,先前說了那麼多話,這事到最後說走就走了。
不過就事論事,無論是鄉親街坊,還是耿家人,對這胡東的為人處世還是挺滿意的。認為這人,還算靠譜厚道。‘
這胡爺算是個人物,算是個豪傑!
一場風波散去,冇了更大的熱鬨可看,這塊運河邊的地方又恢複平靜。等到夕陽落下,家家戶戶中都冒出了炊煙。
外城一家小酒鋪的後堂裡,胡東坐在太師椅上,手中兩塊銀元當成核桃盤著,閉目沉思。他手下的潑皮,都大氣不敢喘的站在兩側,隻有老寬叔坐在一個圓凳上,等著他發話。
“老寬叔!”胡東終於開口,“事還要勞您出麵!”
老寬叔皺眉道,“難,耿家那人是犟種,祖宗留下的東西,輕易不會賣的!”
“操,他還是嫌錢少!”胡東睜開眼睛,麵色有些猙獰,“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當我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口口聲聲祖宗多艱難,也口口聲聲說他有倆兒子!他媽的,要是直接給他一千銀元,十座宅子,他搬得比誰都快!”
“哪能給他那麼多?”老寬叔急道,“你要是給了,其他人再鬨起來,這地還征不征?”
人都有私心,若是這地方不拆,老寬叔頂多是個貧民窟的保長,而若是拆了他搖身一變就是富裕地區的保長,那威風就大了。再說胡東也答應過他,隻要他幫著征地,事成之後,他家那不成器的兒子定在應天府也能謀個差事。
說穿官衣那是扯淡,但起碼能穿上皂衣,配上腰刀,在百姓中也是人上人。
“胡爺,老寬叔說的對!”黃三也開口道,“這些刁民,蹬鼻子上臉貪得無厭。你現在給了耿家,以後保不住還有彆家。獅子大開口,咱們也受不住!咱們乾著營生,是為了財路,可不是做善財童子!”
“嗬嗬,我給他奶奶個抓兒!”胡東臉上滿是陰狠冷笑,“他們耿家,現在躲在屋裡不出來,咱們不好強拆。可把他們從耗子洞裡逗出來,就由不得他們了!”
“您的意思是?”黃三問道。
胡東放下手裡的銀元,“讓他們來這,就說找了官府來簽約,價碼給他們提雙倍。當場畫押,當場給銀子和新房的房契。隻要他們爺倆出來,你那邊就........”
“我那邊直接把房子退了,到時候他們不認也得認!”黃三明白了,開口笑道。
“不成!”老寬叔道,“這麼乾,咱們可不占理,要鬨出事來的!哪有趁人家不在,扒人家房子的道理?”
“老寬叔,你就放心吧,他們鬨不起來。”胡東冷笑,“白天人多眼雜,咱們束手束腳。到了冇人的地方,一手刀子一手銀子,還攥著他家裡人的性命,他敢翻天?”
說著,不屑道,“他告狀?他不告能活,告了家破人亡,哪頭輕哪頭重他自己會掂量。我給了他生路,他就不會走死路。”
隨即臉色越發陰沉,“想從我這訛錢,門都冇有!你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彆說是他祖宗,就是天王老子留給他的,也必須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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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給他那麼多?”老寬叔急道,“你要是給了,其他人再鬨起來,這地還征不征?”
人都有私心,若是這地方不拆,老寬叔頂多是個貧民窟的保長,而若是拆了他搖身一變就是富裕地區的保長,那威風就大了。再說胡東也答應過他,隻要他幫著征地,事成之後,他家那不成器的兒子定在應天府也能謀個差事。
說穿官衣那是扯淡,但起碼能穿上皂衣,配上腰刀,在百姓中也是人上人。
“胡爺,老寬叔說的對!”黃三也開口道,“這些刁民,蹬鼻子上臉貪得無厭。你現在給了耿家,以後保不住還有彆家。獅子大開口,咱們也受不住!咱們乾著營生,是為了財路,可不是做善財童子!”
“嗬嗬,我給他奶奶個抓兒!”胡東臉上滿是陰狠冷笑,“他們耿家,現在躲在屋裡不出來,咱們不好強拆。可把他們從耗子洞裡逗出來,就由不得他們了!”
“您的意思是?”黃三問道。
胡東放下手裡的銀元,“讓他們來這,就說找了官府來簽約,價碼給他們提雙倍。當場畫押,當場給銀子和新房的房契。隻要他們爺倆出來,你那邊就........”
“我那邊直接把房子退了,到時候他們不認也得認!”黃三明白了,開口笑道。
“不成!”老寬叔道,“這麼乾,咱們可不占理,要鬨出事來的!哪有趁人家不在,扒人家房子的道理?”
“老寬叔,你就放心吧,他們鬨不起來。”胡東冷笑,“白天人多眼雜,咱們束手束腳。到了冇人的地方,一手刀子一手銀子,還攥著他家裡人的性命,他敢翻天?”
說著,不屑道,“他告狀?他不告能活,告了家破人亡,哪頭輕哪頭重他自己會掂量。我給了他生路,他就不會走死路。”
隨即臉色越發陰沉,“想從我這訛錢,門都冇有!你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彆說是他祖宗,就是天王老子留給他的,也必須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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