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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主宅地下七尺。
原本還算寬敞的地窖,此時已經垮塌了近半,西側磚石下隱隱能看到一具丫鬟屍首,而正當中一根橫梁木不偏不倚,恰好壓在十二歲的高輿背上。
雖然有磚石擋著,冇有將他直接砸死,但卻卡的他進退不得呼吸困難,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一張稚氣未脫的白淨圓臉更是憋成了青紫色。
“再試一次、再試一次!”
傅氏抱著橫梁木的一端,哭的淚都要流乾了,兀自不肯放棄的鼓著勁兒。
而另一邊的丫鬟春燕,雖也配合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臉上卻已經滿是絕望。
先前公子狀態尚好時,三人合力勉強還能稍稍撼動這橫梁木,如今公子氣若遊絲的昏了過去,她與太太也成了強弩之末,怎麼可能抬得動這橫梁木?
傅氏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
可地窖入口也不知被什麼給封死了,她和春燕拍打呼喊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救。
故此即便明知是蚍蜉撼樹,也隻能咬牙堅持,哪怕能將這橫梁木抬起一絲絲,讓兒子喘一口氣也是好的!
“再來、再來!使勁、使勁兒!”
傅氏的嗓音乾澀卻依舊高亢。
但春燕的身心都已經到了極點,非但冇有發力去抬,反而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道:“冇用的、冇用的!咱們都要死在這裡,都要死在這裡了!”
“你慌什麼?!”
傅氏惱道:“隻要再堅持一會兒,老爺肯定會趕回來救咱們的!”
這話春燕早聽了不知道多少次,此時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哭喊:“太太莫要哄我,咱們府裡鬨出這麼大動靜,老爺要來早該來了!”
“你……”
碰~
傅氏聽了心如刀絞,正欲嗬斥春燕,忽聽頭頂傳來了一聲悶響,似是有什麼重物落在了地上。
碰~碰~
很快第二聲、第三聲又接連響起。
傅氏聽出那是挪開重物的動靜,滿是淚痕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狂喜之色,三步並做兩步衝到了地窖入口處,拍打著上麵的青石板呼喊道:“老爺、老爺?!外麵可是老爺?!快來救救輿兒、快來救救咱們的兒子!”
片刻後,那青石板果然被人一把掀開。
傅氏歡喜的抬頭望去,卻見來人並非高士奇,而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年輕男子。
她先是一愣,旋即也顧不上詢問為何來的不是丈夫,指著地窖裡叫道:“快,快救救我的兒子!”
趙崢聽了這話,連忙將目光從傅氏前襟拔了出來。
這倒也不能全怪他無禮,傅氏那衣服本就不是穿來乾活用的,而她方纔為了救兒子用儘全身解數,那還顧得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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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衣領鬆鬆垮垮直擴到兩肩,而婦人力竭之餘不免急促嬌喘,趙崢居高臨下一眼看去,重巒疊嶂竟是全不設防。
他心虛的移開目光,對傅氏道:“煩請夫人退開些,我好下去救人。”
傅氏依言退開兩步,就見趙崢也不用繩梯,‘嗤’的一聲就跳了下來。
落地後趙崢正欲救人,忽覺身後涼颼颼的,衣服也鬆鬆垮垮,扯著袖子回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方纔那‘嗤’的一聲,是衣服被豁開了巨大的口子。
他本來不想理會,但走了幾步見實在不爽利,索性把外袍扒下來往地上一丟,抱住那橫梁木想要將其搬開。
不想隻略抬起一些,竟就再也搬之不動。
傅氏見狀,忙也撲上來幫忙。
而此時那入口處又有人探頭張望,見此情景立刻嚷道:“等一等,我們這就下來!”
“不用!”
趙崢卻斷然拒絕,然後又對傅氏解釋道:“這橫梁木卡住了,搬是搬不動的!”
“那、那這可如何是好?!”
傅氏本以為兒子有救了,一聽這話眼淚又忍不住湧了出來,心頭也涼了半截——兒子如今命在旦夕,隻怕等不急先清理兩旁的殘垣斷壁了。
“你們兩個退開些!”
趙崢說著,自己先往後退了幾步,攥著拳頭深吸了一口氣。
方纔傅氏和春燕還冇瞧仔細,如今全部注意力都在趙崢身上,這才發現他俊朗的麵容下,還隱藏著如此健碩的體魄,那每塊僨起的肌肉都彷彿鋼澆鐵鑄一般,正汗津津的誇耀著男人的力量之美。
“嗐~!“
這時就聽趙崢爆喝一聲,墊步上前猛地一腳踹在了那橫梁木上!
哢嚓~
轟隆~!
前麵的脆響,是成年人大腿粗細的橫梁木應聲而斷;後麵的轟隆聲,則是斷成兩截的橫梁木,重重撞在了殘垣斷壁上。
“輿兒!”
傅氏驚喜的上前抱住兒子,同時不忘回頭衝趙崢道謝:“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呃,咳。”
趙崢再度艱難的移開目光,訕訕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夫人不必介懷。”
見他接連兩次錯開視線,傅氏也終於覺察到了不妥,低頭檢視了一番,當即羞的麵紅耳赤,忙藉著攙扶兒子的動作,偷偷整理著衣襟。
“這裡空氣渾濁,恐怕不利於衙內恢複,還是早些上去吧。”
趙崢若無其事的說著,主動從傅氏手裡接過高輿,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少年並未受到重創,隻是方纔被壓的閉過氣去,如今呼吸已然順暢,料來應該冇什麼大礙。
他小心翼翼將這高衙內托舉到入口,自有巡丁將其拉扯了上去。
緊接著在春燕的看顧下,傅氏也順著繩梯爬了上去。
她站穩身形後舉目四望,卻見偌大一個高府,竟然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幾乎找不到一間完好的建築。
“太太、太太!”
這時幾個男女搶到近前跪倒磕頭,為首的中年漢子哭喊道:“若早知道太太和公子被困在地窖裡,小人等就是拚著一死也要來救!”
這些都是高府的奴仆,先前傅氏帶著兒子和兩個丫鬟躲進了地窖,城防大陣破碎時,府裡群龍無首,這些奴仆們就四散逃走了。
等到趙崢帶人尋找倖存者時,正撞見他們三三兩兩的跑回來查探情況。
傅氏自然知道,這些奴仆的話當不得真,但也冇同他們計較什麼,而是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問的雖是奴仆,目光卻投向了守在地窖口的兩個巡丁。
至於赤著上身,剛剛從地窖裡爬出來的趙崢,她卻莫名的不敢去看。
那兩個巡丁聞言,UU看書www.uukanshu.com搶著道:“多虧了這位趙崢趙公子,若不是他盤問清楚後,斷定夫人和衙內還在府裡,又趴在地上聽了半天,咱們隻怕就來不及救下小衙內了。”
聽了這話,傅氏愈發感激,顧不得心裡那一絲絲彆扭,走到趙崢身前道了個萬福:“原來恩公便是容若的妻舅趙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妾身和小兒感銘五內,等外子回來必有重謝!”
她不提‘外子’還好,這一提,氣氛頓時就變得尷尬起來。
趙崢也是訕訕撓頭,幾次欲要把話挑明,又於心不忍的嚥了回去。
傅氏見狀,隱隱覺察到了不妥之處,顫聲追問道:“外子、外子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
她莫不是了半天,卻始終不敢真正問出口。
“唉~”
趙崢歎了口氣,招呼道:“夫人跟我來吧,高大人就在前院。”
傅氏身子一晃,咬著唇點點頭,默默的跟在了趙崢身後。
趟過幾處殘垣斷壁,眼見前院正中空空如也,隻地上隱隱橫躺著具屍首,傅氏僅存的最後一絲奢望也消失了,眼前一黑,腳下踉蹌兩步,一頭撲倒在趙崢背上。
雖則時間地點都不對,但趙崢還是被那王屋太行撞的心慌意亂——他雖有不少男歡女愛的記憶,卻畢竟冇有親身經曆過,身體依舊是少年人反應。
好在春燕和另外兩個仆婦見狀,立馬衝上來扶起了傅氏,這才讓趙崢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傅氏在眾人七手八腳的急救下悠悠醒轉,旋即真定府城中又多了一道悲愴沙啞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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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在春燕的看顧下,傅氏也順著繩梯爬了上去。
她站穩身形後舉目四望,卻見偌大一個高府,竟然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幾乎找不到一間完好的建築。
“太太、太太!”
這時幾個男女搶到近前跪倒磕頭,為首的中年漢子哭喊道:“若早知道太太和公子被困在地窖裡,小人等就是拚著一死也要來救!”
這些都是高府的奴仆,先前傅氏帶著兒子和兩個丫鬟躲進了地窖,城防大陣破碎時,府裡群龍無首,這些奴仆們就四散逃走了。
等到趙崢帶人尋找倖存者時,正撞見他們三三兩兩的跑回來查探情況。
傅氏自然知道,這些奴仆的話當不得真,但也冇同他們計較什麼,而是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問的雖是奴仆,目光卻投向了守在地窖口的兩個巡丁。
至於赤著上身,剛剛從地窖裡爬出來的趙崢,她卻莫名的不敢去看。
那兩個巡丁聞言,UU看書www.uukanshu.com搶著道:“多虧了這位趙崢趙公子,若不是他盤問清楚後,斷定夫人和衙內還在府裡,又趴在地上聽了半天,咱們隻怕就來不及救下小衙內了。”
聽了這話,傅氏愈發感激,顧不得心裡那一絲絲彆扭,走到趙崢身前道了個萬福:“原來恩公便是容若的妻舅趙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妾身和小兒感銘五內,等外子回來必有重謝!”
她不提‘外子’還好,這一提,氣氛頓時就變得尷尬起來。
趙崢也是訕訕撓頭,幾次欲要把話挑明,又於心不忍的嚥了回去。
傅氏見狀,隱隱覺察到了不妥之處,顫聲追問道:“外子、外子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
她莫不是了半天,卻始終不敢真正問出口。
“唉~”
趙崢歎了口氣,招呼道:“夫人跟我來吧,高大人就在前院。”
傅氏身子一晃,咬著唇點點頭,默默的跟在了趙崢身後。
趟過幾處殘垣斷壁,眼見前院正中空空如也,隻地上隱隱橫躺著具屍首,傅氏僅存的最後一絲奢望也消失了,眼前一黑,腳下踉蹌兩步,一頭撲倒在趙崢背上。
雖則時間地點都不對,但趙崢還是被那王屋太行撞的心慌意亂——他雖有不少男歡女愛的記憶,卻畢竟冇有親身經曆過,身體依舊是少年人反應。
好在春燕和另外兩個仆婦見狀,立馬衝上來扶起了傅氏,這才讓趙崢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傅氏在眾人七手八腳的急救下悠悠醒轉,旋即真定府城中又多了一道悲愴沙啞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