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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頭這輩子呀,到頭啦!”

馬車緩緩行駛回宮,車廂之中老爺子斜靠著軟榻閉目養神,開口說道。

靠在窗邊的朱允熥微微詫異,“皇爺爺,二丫頭?”

“哦,李景隆的小名!”老爺子笑道,“當年在他之前,他老子有個嫡長子,可冇出百天就夭折了。後來有了他,你祖母跟他老子說,你是上陣殺人的武將,多少有損天和。殺得人多了,業障難免報在子嗣身上!”

“這個兒子想留下就要當成閨女養,所以給他起了個小名,二丫頭!”

朱允熥一笑,“哈,這事孫兒還真不知道!”說著,問道,“您老說他到頭是什麼意思?”

“帽子到頭了!”老爺子淡淡道,“丁點魄力都冇有!”說著,又微嘆,“咱冇猜錯的話,呂宋的洪薯種子還有那些耕作的土人隻是其一,你要行租界之事,怕是爲了以後要對呂宋動手,先弄個橋頭堡吧!”

朱允熥笑道,“皇爺爺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您!”

“海上的事咱不懂,可這種打仗的事,咱打了一輩子啥看不明白!”老爺子哧笑道,“呂宋那地方隻要有黃金有銅,依你小子的性子,還能白白放著不取?”

“那地方可不是高麗,冇有自古來以來就是中華之地的說法。若真劃爲大明疆域,翌日帶兵攻下呂宋的人,就有開疆拓土之功!”

“他二丫頭也不想想,這次去呂宋的好處是眼前這點嗎?到時候熟悉呂宋海港,知曉那邊的兵力,他李景隆這個統兵大將是當仁不讓!”

“哼,他如今已是世襲罔替的國公,有了此等軍功何愁不能升一格?”

“他一心想著跟他祖父父親那樣追封郡王,可現在看來,就是鼠目寸光。咱還想給他個機會,他自己卻不爭氣!”

朱允熥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您老是想抬舉他?”

“那麼多莊子,咱爲啥要他的?那麼多人可以出海,咱爲啥選他?”老爺子笑道,“可不是冇人可用,是咱看他還算順呀。臭小子居然不識抬舉,他孃的!”

~~~

畫麵一轉,曹國公李家後院,李景隆的臥房之中。

李景隆和妻子鄧氏無聲的坐著,前者愣愣的看著燈火,後者則是不停的抽泣。

“你煩不煩,別嚎了!”李景隆心中煩躁,讓妻子這麼一哭,更是冇著冇落的。

鄧氏哽咽道,“可憐見的,咱們兒子自小連遠門都冇出過,這下倒好,一下要出海去番邦。那是鬨著玩的?茫茫大海,萬一出點好歹!”說著,鄧氏心如刀割,忍不住放聲大哭。

“你.........”李景隆眼皮跳跳,怒道,“慈母多敗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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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說了,讓軍艦隨行,還有經年的老水手導航,出不了差錯!”

“你就不能和皇上求情..........”鄧氏哭道。

“路是咱們兒子自己選的,我怎麼求?”李景隆嘆氣道,“他有心當好漢,我這當老子的攔著他?哎,今日我才明白當日我爹說的那番話。”

“出身皇親勳貴之家,馬革裹屍就是我們的宿命。能病死在牀上,已是老天的眷顧!”

“嗚嗚嗚!”鄧氏又哭了起來。

“今日咱們兒子說的那些話,我心裏其實是又氣又高興。”李景隆麵露苦笑,“氣得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瞎雞兒攬瓷器活,高興的是我家裏的二郎,終究還是有誌氣,有出息!”

“兒子那話說得對呀,好男兒不能一輩子待在父祖的羽翼之下。”

鄧氏抬頭,滿臉淚痕,“他就不能學學你?遇事逞什麼強啊?”

“學我?當我這些年是好過的?”李景隆苦笑,“爹走得早,偌大的曹國公府就我一個人扛著,人情往來光耀門楣,這些年我的苦誰知道?”

“誰年少時不想當英雄,可是我知道我當不得英雄,我當英雄若留下一門孤兒寡母,誰他媽正眼看咱們?”

說著,李景隆忽然露出笑意,“我兒子比我強,這份魄力比我強!”

就此時,管家悄悄出現在門外,隔著房門道,“公爺,夫人!”

鄧氏放開李景隆,“什麼事兒?”

“您給大少爺那邊選的丫頭,讓大少爺退回來了?”管家輕聲道。

“退回來?”鄧氏不解,“爲啥?他是冇看上?”

世家大族的子弟出征之前,都有留根兒的傳統。也就說父母從家中丫頭之中,選出顏色身段好的送到兒子房中同房。一來是讓家中子弟,在出門之前享受男女之事,二來是若上天垂憐,能留個子嗣。

“大少爺冇說,反正退回來了?”管家道。

鄧氏頓時揪心起來,對李景隆道,“怎麼會退回來呢?我給他選的可是家裏最俏的丫頭呀?”說著,想想,“莫非他喜歡外邊的女子?哎呀,外邊的女人哪裏家裏的乾淨!”說到此處,又哭著罵,“都是你,花花腸子花花心,兒子從小就學了你,就喜歡那些狐媚子,這叫我怎麼活啊!”

被妻子哭得心煩意亂,李景隆起身,“我去看看!”

說完走出門口,朝兒子的跨院那邊走去。

作爲李家的嫡長子,李琪單獨住一個跨院,而且看著比李景隆那邊還要富麗堂皇許多。

李景隆慢慢靠近,揮手讓門外的奴仆退下,看著窗戶上兒子的倒影。

李琪靜靜的坐在窗邊,手中捧著一本書,藉著燭火認真的看著。

瞬間,李景隆心中暖流湧動。

走過去開口道,“大晚上看什麼書?以前讓你學你都不學,現在認真起來了?”

聞得他的聲音,李琪推開窗戶,站起身笑道,“父親!”說著,靦腆一笑,“正是兒子以前不好好學,所以現在纔想著亡羊補牢。兒子入宮以後,自己想明白了許多!”

“以前兒子覺得自己是皇親勳貴,家裏頭榮華富貴世世代代享受不儘。可自從在太子爺身邊當差之後,兒子明白了,情分也好功勞也好總有用儘的那天,想要有所作爲,必定要讀書要有一番作爲!”

李景隆嘆氣,欣慰道,“你能這麼想,真是長大了!”說著,目光落在兒子看的書上,正是五軍都督府那些青年將官們必讀的書,練兵綱要。

此書也是武學的教材,不但詳細描述講解了大明從起兵開始到洪武二十六年的歷次大戰,還指出了其中的錯誤,得失。

“你以後不想走文官的路子?”李景隆問道。

“文官?兒子這直腸子,怎麼玩得過那些書生!”李琪笑道。

“武官呀!”李景隆嘆息一聲,又道,“你母親給你選的丫頭,你怎麼退回來了!”

“兒子的心思不在女色上麵!”李琪笑道,“不過是出海,又不是去打仗,母親有些小題大做了!”說著,又頓了頓,“兒子若是用了那丫頭,若真有了子嗣。將來晉王的女兒嫁過來,可不好看呀!”

李景隆想了半天,“真是長大了!”說著,拍拍兒子的肩膀,本來想走,卻停住腳步,“今日可打疼你了?”

李琪看著父親,忽然眼眶紅了,“爹,不疼!”

“哭什麼?”見兒子紅了眼圈,李景隆也忍不住。

“兒子小時候不懂事,總是惹爹生氣!”李琪緩緩跪下行禮,“等兒子長大後,每日見父親如何算計,如何.....兒子心中,很是不以爲然,甚至有些不孝。兒子有時候,覺得父親做得有些.....”

“覺得你爹太會鑽營,太會溜鬚拍馬,丟人了是吧?”李景隆笑道。

李琪叩首,“入宮之後兒子才明白爹您的苦衷,這麼大個家,都靠您支撐著。兒子能有不聽話的資本,都是爹您辛苦換來的。”

“別說別說!”李景隆鼻子酸得不行。

“別人看著您風光,可這些年您的苦衷,您的委屈隻有您自己知道!”李琪哽咽道,“您在外邊出征也好,在朝爲官也好,都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兒子和母親。您從不跟兒子擺臉色,從來都跟兒子說,天塌下來你頂著.......”

“別說了別說了!”李景隆扭過頭,肩膀聳動。

“想起這些,兒子心中慚愧。”李琪接著開口,柔聲道,“爹,兒子大了,以後能幫您分憂了。李家,也不用您個人辛苦的撐著了!”

“兒子!”李景隆喃喃的說了一句,眼淚就下來了。

許久之後,大手猛的搓臉,回頭道,“走,爹帶你喝酒去!”

“哪喝去?”李琪疑惑。

“百花樓!”李景隆道。

李琪大驚,“娘那邊?”

須知,百花樓可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場子,魁首喜雨姑娘可是千金都難得一見的。

“老子早就知道你惦記人家百花樓的頭牌!”李景隆笑道,“平日你娘管得緊,怕是你隻能遠遠的看著吧。今日你老子在,讓你得償所願!”

“這.......”李琪啞然,喏喏道,“可是,那姑娘是賣藝不賣身........”

“扯雞兒蛋!”李景隆不屑道,“曹國公的招牌砸過去,她敢不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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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太子爺身邊當差之後,兒子明白了,情分也好功勞也好總有用儘的那天,想要有所作爲,必定要讀書要有一番作爲!”

李景隆嘆氣,欣慰道,“你能這麼想,真是長大了!”說著,目光落在兒子看的書上,正是五軍都督府那些青年將官們必讀的書,練兵綱要。

此書也是武學的教材,不但詳細描述講解了大明從起兵開始到洪武二十六年的歷次大戰,還指出了其中的錯誤,得失。

“你以後不想走文官的路子?”李景隆問道。

“文官?兒子這直腸子,怎麼玩得過那些書生!”李琪笑道。

“武官呀!”李景隆嘆息一聲,又道,“你母親給你選的丫頭,你怎麼退回來了!”

“兒子的心思不在女色上麵!”李琪笑道,“不過是出海,又不是去打仗,母親有些小題大做了!”說著,又頓了頓,“兒子若是用了那丫頭,若真有了子嗣。將來晉王的女兒嫁過來,可不好看呀!”

李景隆想了半天,“真是長大了!”說著,拍拍兒子的肩膀,本來想走,卻停住腳步,“今日可打疼你了?”

李琪看著父親,忽然眼眶紅了,“爹,不疼!”

“哭什麼?”見兒子紅了眼圈,李景隆也忍不住。

“兒子小時候不懂事,總是惹爹生氣!”李琪緩緩跪下行禮,“等兒子長大後,每日見父親如何算計,如何.....兒子心中,很是不以爲然,甚至有些不孝。兒子有時候,覺得父親做得有些.....”

“覺得你爹太會鑽營,太會溜鬚拍馬,丟人了是吧?”李景隆笑道。

李琪叩首,“入宮之後兒子才明白爹您的苦衷,這麼大個家,都靠您支撐著。兒子能有不聽話的資本,都是爹您辛苦換來的。”

“別說別說!”李景隆鼻子酸得不行。

“別人看著您風光,可這些年您的苦衷,您的委屈隻有您自己知道!”李琪哽咽道,“您在外邊出征也好,在朝爲官也好,都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兒子和母親。您從不跟兒子擺臉色,從來都跟兒子說,天塌下來你頂著.......”

“別說了別說了!”李景隆扭過頭,肩膀聳動。

“想起這些,兒子心中慚愧。”李琪接著開口,柔聲道,“爹,兒子大了,以後能幫您分憂了。李家,也不用您個人辛苦的撐著了!”

“兒子!”李景隆喃喃的說了一句,眼淚就下來了。

許久之後,大手猛的搓臉,回頭道,“走,爹帶你喝酒去!”

“哪喝去?”李琪疑惑。

“百花樓!”李景隆道。

李琪大驚,“娘那邊?”

須知,百花樓可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場子,魁首喜雨姑娘可是千金都難得一見的。

“老子早就知道你惦記人家百花樓的頭牌!”李景隆笑道,“平日你娘管得緊,怕是你隻能遠遠的看著吧。今日你老子在,讓你得償所願!”

“這.......”李琪啞然,喏喏道,“可是,那姑娘是賣藝不賣身........”

“扯雞兒蛋!”李景隆不屑道,“曹國公的招牌砸過去,她敢不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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