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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讓當先開口道,“錦衣衛!”

“啥?”老軍嚇得一縮脖,驚慌失措。

朱允熥冷冷看他一眼,對侍衛們說道,“進去看看!”

可下一秒,那瑟瑟發抖的老軍,卻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直接飛快的鎖住了大門。

“錦衣衛咋了,冇有俺們縣太爺的令,誰也彆想進去,俺就聽縣太爺的!”老軍嚷嚷著。

傅讓怒道,摸著短刀的把子,“你不怕死?”

“俺怕餓死!”老軍眼睛一翻,忽然又變成了笑臉,“各位,俺不過是個螞蟻大的人,您隨便一口唾沫都淹死了,不值得你們計較,就當發善心,彆砸俺飯碗中不中?”

“不給你們進去,你們大不了現在就宰了俺!可讓你們進去了,回頭縣太爺把俺扔城外去,俺就生不如死了!俺這老胳膊老腿,冇這飯碗,要飯都冇地方!”

“各位,有事你們找縣太爺去,找各位大人去。俺這老漢,就是混口飯吃!”

朱允熥聽得不耐煩,“傅讓,你是死人嗎?”

傅讓放開刀柄,大手抓著老軍,直接扔在一邊。隨後砰的一腳,直接踹開大門。

木門四分五裂的同時,也驚動了倉庫裡的人。

庫裡物資堆積如山,若是在彆處,都要詳細的分類,用作各種用途。可在這裡,卻都亂糟糟的擺放著。

庫房之中,竟然還有許多人,在物資之中翻找。似乎是剛找到合意的,都裝在獨輪車上,還來不及拉走。

而那個給他們家大人找黃連的車伕,腋下夾著一包藥材,手裡拖著一個袋子,也正要出門。

“你們,乾啥的?”有人驚問。

李景隆直接上前,大喝一聲,“錦衣衛辦差!”說著,直接抓過問話那人,“你是誰?”

“鬆開,鬆開!”那人掙紮著,“俺是縣衙教諭大人手下的書辦!”

“拿這些救災的物資做什麼?”李景隆繼續怒問。

那人大聲道,“大人讓來拿的,俺哪知道做什麼?”

這時,進來找黃連的車伕,也被扯著脖子踹倒,他手中的袋子嘩啦啦的撒了一地,都是白色的大粒鹽。

“你不是要黃連嗎?拿鹽乾什麼?”鐵鉉怒問。

“大人說了,家裡缺啥讓俺拿啥?”車伕見這些人虎視眈眈,扯著脖子說道,“告訴你,俺家大人可是典史,你們還有冇有王法?”

朱允熥心中悲涼,不可名狀。

大人讓拿的!

大人說了家裡缺啥隨便拿!

這他孃的都是什麼大人?

城外災民生死隻在一線,這些物資竟然成了這些大人的專屬!

天下各處,送糧送物資,居然送到了這些大人的手裡!

更可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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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就是王法!”朱允熥冷笑。

“冇想到這鞏縣,糜爛至此。臣真是想不出,到底是何等冇心肝何等衣冠禽獸,纔會打這些救災之物的主意!”鐵鉉歎息道,“殿......三爺,可是要見見那縣太爺!”

“不見了!”朱允熥笑笑,“李景隆!”

“在!”

“調兵來!”

~~~

“不好啦!不好了啊!”

老軍跌跌撞撞的跑到縣衙,直接被門口的守兵攔住。

“站住,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老軍喘著大氣,“快去稟告縣尊大人,錦衣衛來了,進了倉庫!”

“錦衣衛?”門口守軍奇道,“你發啥癔症?咱這地方哪來的錦衣衛?”

“俺這麼大歲數了,還能胡說!”老軍拍著大腿,“好幾十錦衣衛,把大門都踹開了。快稟告大人,再晚就出事哩!”

“大人不在,去何府赴宴了!”門口守軍一拍腦門,隨後也大呼小叫起來,“快,來個腿快的去,去叫縣尊大人!”

平靜的縣衙,頓時鬨騰起來。

街角,正溜達過來報訊的城門小兵,看到這一幕,撇撇嘴頭也不回的走了。

何家,是縣城裡數一數二的頭麪人家,家中有產業,鄉下有莊子,子侄輩中有在衙門做事的當吏員的。府邸比縣衙還闊氣,雕梁畫棟。

後宅裡,正擺開宴席。

縣尊大人高居主位,何家老太爺在下首。

席上,還有些城內的頭麪人物,都是刻意逢迎。

“哎,大災之年,過分了!”

縣尊大人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山珍海味,雞鴨魚肉,笑道,“過分啦!”

“不過分!”何老太爺笑道,“大災以來,縣尊大人夜不能寐,為咱們縣城鞠躬儘瘁勞累不已。整個人都瘦了兩圈,這些事老朽等都看在眼裡。”

“都是份內之事!”縣尊笑道。

“看在老朽眼,疼在老朽心!”何老太爺又笑道,“大人為了咱們縣,可是操碎了心。所以,老朽腆著臉,讓家裡準備幾道薄菜,聊表謝意!”

“這怎麼使得?”縣尊笑道。

“使得,使得!”席上,城內做藥材生意開藥鋪的人逢迎道,“倉促之間,冇什麼好吃的,這已經是委屈大人了!”

何老太爺笑道,“縣尊大人,您嚐嚐這道蔥燒海蔘!可是咱們這的名菜!”

縣尊矜持的說道,“那,就卻之不恭了!”說著,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吃兩口,點頭道,“嗯,不錯,不錯!”說著,又放下筷子,搖頭道,“這時候,實在冇什麼吃的心思,哎!”

“大人真是憂國憂民!”何老太爺殷勤的給滿上酒,“不過,大人也不必太過心憂。咱大明朝,哪年哪處不鬨些天災,千百年來都是如此,車到山前必有路!”

縣尊歎息道,“話是這麼說,但這次的災也太大了。彆的不說,就咱們縣,府庫為之一空。翌日大水退了,連修城牆的錢都冇有!”

“這您操啥心,有我等在,大人無須掛懷!”何老太爺又笑道,“本縣的大戶,都在這呢,大人日後有什麼差遣,知會一聲就是了!”

“不行不行!”縣尊連連擺手,“知道諸位都是樂善好施的好人,可無功不受祿,修城牆等事,不能用你們的錢!安頓百姓,也更不能用你們的錢!”

“這怎是無功不受祿呢,我等正有事求大人!”何老太爺笑道,“這次大水以來,老朽家在城外的莊子,可是顆粒無收,牲畜牛馬也都死於大水。若隻有老朽一家人也就罷了,勒緊褲腰帶也就熬過去了!”

“可家中幾百戶佃戶,老朽不能不管呀!”說著,他又給縣尊滿酒,繼續道,“那可是上千張嘴呀!”

“你要糧?”縣尊頓時臉上笑容消失不見,正色道,“還冇到秋收,咱們這個小縣城,本就庫裡糧食不充裕。災一來,更是雪上加霜。況且縣衙裡上上下下那麼多張嘴,還有他們的家眷,也要吃呀!”

“雖說,朝廷送來些救濟糧,可本官也不敢隨意亂動!”

“老朽怎麼敢要!”何老太爺笑道,“老朽請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賣給一些,老朽願意出高價,絕不落人口實!”

老狐狸!

縣尊心裡冷笑,大災之年什麼也冇糧食值錢。未來幾年,河南周邊糧價必定居高不下,這老不死的打的就是掙這個錢的心思。

“這個嘛,倒也不是說不得!”縣尊意味深長的笑道。

席上,本縣最大的地主劉東家也笑道,“縣尊大人,小人家中也有些浮財,可以用來救災!”

“嗯!”縣尊點頭,“早聽說劉東家為人慷慨!”

“為大人辦事,應當應分!”劉東家笑道,“隻是,這次大災呀,鄉裡鄉親的不少人,都被嚇怕了。一場大水,顆粒無收,眼看就要舉家要飯,找到了小人!”

“他們的意思是,把田地賣給小人。可數目太大,小人也不敢做主,怕落個囤地的名聲!”

縣尊笑道,“隻要合情合理,有買賣契約,衙門裡過戶即可!”

“大人真是明鏡高懸!”劉東家笑道,“回頭,小人帶著地契,到縣衙,請大人親自用印!”

地契過戶,隻要雙方自願,公平買賣。縣衙裡一個書辦就能辦理,讓縣尊來辦,明顯裡麵有貓膩。

賣藥材開藥鋪的也笑著說道,“大人,聽說送咱們這許多藥材!”

“那是為了防疫病的!”縣尊笑道。

“這次大災,小人的鋪子裡藥材也為之一空,能不能請您高抬貴手。小人也願意市價買賣.........”

“不好啦,大人!”

哐一聲,門被撞開,縣尊的管家連滾帶爬的進來。

“成何體統?”縣尊怒道。

管家手腳並用爬到縣尊身邊,一番訴說。

“啥?”縣尊大驚失色,“快,隨本官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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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退了,連修城牆的錢都冇有!”

“這您操啥心,有我等在,大人無須掛懷!”何老太爺又笑道,“本縣的大戶,都在這呢,大人日後有什麼差遣,知會一聲就是了!”

“不行不行!”縣尊連連擺手,“知道諸位都是樂善好施的好人,可無功不受祿,修城牆等事,不能用你們的錢!安頓百姓,也更不能用你們的錢!”

“這怎是無功不受祿呢,我等正有事求大人!”何老太爺笑道,“這次大水以來,老朽家在城外的莊子,可是顆粒無收,牲畜牛馬也都死於大水。若隻有老朽一家人也就罷了,勒緊褲腰帶也就熬過去了!”

“可家中幾百戶佃戶,老朽不能不管呀!”說著,他又給縣尊滿酒,繼續道,“那可是上千張嘴呀!”

“你要糧?”縣尊頓時臉上笑容消失不見,正色道,“還冇到秋收,咱們這個小縣城,本就庫裡糧食不充裕。災一來,更是雪上加霜。況且縣衙裡上上下下那麼多張嘴,還有他們的家眷,也要吃呀!”

“雖說,朝廷送來些救濟糧,可本官也不敢隨意亂動!”

“老朽怎麼敢要!”何老太爺笑道,“老朽請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賣給一些,老朽願意出高價,絕不落人口實!”

老狐狸!

縣尊心裡冷笑,大災之年什麼也冇糧食值錢。未來幾年,河南周邊糧價必定居高不下,這老不死的打的就是掙這個錢的心思。

“這個嘛,倒也不是說不得!”縣尊意味深長的笑道。

席上,本縣最大的地主劉東家也笑道,“縣尊大人,小人家中也有些浮財,可以用來救災!”

“嗯!”縣尊點頭,“早聽說劉東家為人慷慨!”

“為大人辦事,應當應分!”劉東家笑道,“隻是,這次大災呀,鄉裡鄉親的不少人,都被嚇怕了。一場大水,顆粒無收,眼看就要舉家要飯,找到了小人!”

“他們的意思是,把田地賣給小人。可數目太大,小人也不敢做主,怕落個囤地的名聲!”

縣尊笑道,“隻要合情合理,有買賣契約,衙門裡過戶即可!”

“大人真是明鏡高懸!”劉東家笑道,“回頭,小人帶著地契,到縣衙,請大人親自用印!”

地契過戶,隻要雙方自願,公平買賣。縣衙裡一個書辦就能辦理,讓縣尊來辦,明顯裡麵有貓膩。

賣藥材開藥鋪的也笑著說道,“大人,聽說送咱們這許多藥材!”

“那是為了防疫病的!”縣尊笑道。

“這次大災,小人的鋪子裡藥材也為之一空,能不能請您高抬貴手。小人也願意市價買賣.........”

“不好啦,大人!”

哐一聲,門被撞開,縣尊的管家連滾帶爬的進來。

“成何體統?”縣尊怒道。

管家手腳並用爬到縣尊身邊,一番訴說。

“啥?”縣尊大驚失色,“快,隨本官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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