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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突然,一聲如雷暴喝,碼頭上驟然安靜。
隻見從船上下來的軍士之中,一穿著鐵甲,肩膀帶著獸頭護肩的參將大踏步奔來,麵目猙獰的罵道,“日你孃的,拿開你的爪子!”
話音落下,那參將已經到了五旬男子的麵前,抬腿就是一腳。
砰地一聲,拉著五旬男子的便衣差役,直接被踢了一個跟頭。
“敢拉俺家大帥,老子劈了你!”參將破口大罵,就要抽刀。
“停!”
五旬男子刹那之間,似乎換了一個身份一般。站在那裡雖然依舊是一身粗布衣裳,可是眉宇之間,周身的氣勢彷彿是百戰之師的統帥,讓人凜然不敢直視。
“你認得某家?”男子問道。
參將彎腰抱拳,“飛熊營指揮,參將張天保,參見大將軍!洪武二十一年,某將跟隨大將軍出塞,軍功升任營指揮。洪武二十五年,末將追隨大將遠赴西北,回京升記名參將!”
“哦,是你小子!”
這五旬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被貶為民,在懷遠老家被當地官府看守,隻能種地務農的,原太子太保,京營兵馬總兵官,涼國公藍玉。
他在家中,幾乎和外界隔絕。任何的朝廷邸報,天下大事都不知道。今日是他兒子買通了官差,他才能到河邊散步放風。不想,卻看到了朝廷北上的船隊。
“某已經不是大將軍了!”藍玉嘴中發苦,苦笑道。
“在末將心中,您就是大將軍!”張天保朗聲道。
“咱們出兵多少?”藍玉問道,“騎兵多少,步兵多少?帶了多少火炮?”
“騎兵一萬一,步兵四萬,炮手弓弩火器兵一萬五,另有..........”當下,張天保毫不避諱,開口說道,“查得賊人前軍,有敵四萬五,賊酋一為烏格齊,一為馬哈木!”
“哼,手下敗將!”藍玉不屑的說道,“那烏格齊,當日冇砍了他的腦袋,他還敢來!”
就這時,遠處許多官兵湧了過來,領頭大漢喊道,“大哥,怎地了?”
張天保怒道,“咋呼什麼?藍帥在此,趕緊過來叩頭!”
“藍帥?”那邊人有些遲疑,隨後有些顫抖的問道,“可是藍大帥!”
“操你婆孃的,咱大明有幾個藍帥!”張天保罵道。
隨後,數十人蜂擁而來,圍著藍玉大聲問好。
眼前人,都是昔日手下兒郎,儘管叫不上名字,可是藍玉被他們的真情實意感動得熱淚盈眶。
江麵上,看著碼頭的李景隆雙眉緊皺,罵道,“剛說完務必軍容整齊肅穆,怎麼一到了岸上就亂糟糟的。去看看搬完了冇有,搬完了把那些殺才提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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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麵上,看著碼頭的李景隆雙眉緊皺,罵道,“剛說完務必軍容整齊肅穆,怎麼一到了岸上就亂糟糟的。去看看搬完了冇有,搬完了把那些殺才提溜回來!”
~~~
“大帥!您老人家怎麼在這!”
“大帥!小的二狗子,您還認得俺嗎?”
“大帥!俺上回中了一箭,你還賞了俺一錠大銀呢?”
圍著藍玉的士兵們七嘴八舌,藍玉低頭不住揉著眼角。
“好了!”豁然,藍玉轉喜為怒,板著臉,“爾等都是朝廷兵士,身有重任,何故圍著某這老頭子?速速搬運輜重,回到船上,莫耽誤行軍!”說著,目光在所有軍士們的臉上掃過,雙手抱拳,聲音如刀鋒,“兒郎們,玉,恨不能跟你們,並肩作戰。”
“天佑大明,吾軍萬盛!”
眾軍士,齊齊抱拳行禮,呐喊,“天佑大明,吾軍萬勝!”
隨後,這些軍士們逐個對藍玉行禮,轉身返還。
碼頭上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呆住了。藍玉傲然一笑,轉身向後走去。
待經過罵他的小兵身邊時,斜眼笑道,“你好膽,竟然敢罵老子,好膽好膽!哼哼!”
那小兵驚恐的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揍性!”藍玉又笑罵道,“這點膽子?嗬嗬,以後,少拿那鐵片子嚇唬老百姓!有能耐,去邊關!”
說完,昂首闊步,嘴裡清唱,“那一年,十萬兵馬出玉門,策馬北征,全軍將士意氣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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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船上,李景隆冷臉,看著張天保等人。
“方纔,本將怎麼說的?爾等到了岸上,鬨騰什麼?”
張天保抱拳大聲道,“公爺!”
“叫將軍!”李景隆怒斥。
“將軍,大將軍在岸上,俺們在岸上看到大將軍了!”
“誰?那個大將軍!”
“涼國公,藍帥!”張天保大聲說著,對船上的士卒們喊道,“飛熊營的兄弟們,老子剛纔在岸上,看到了藍帥了!”
嘩啦,無數的士卒從船艙中衝出來,趴在了船舷上。
“大帥!”
天水之間,滿是壯士呼喚。
岸上,正背手前行的藍玉身形一震,不自覺間落下兩行英雄淚。
緊接著,天地之間,滿是男兒豪邁悲壯的歌聲。
“那一年,十萬兵馬出玉門,策馬北征,三軍將士一起豪!”
“狼煙滾滾迷天地,大雪紛飛弓滿刀。”
“羌笛不作楊柳怨,戰鼓猶催人馬嚎。月下兵戈如流水,夕陽殘紅染戰袍。”
岸邊,藍玉已是泣不成聲。
嘴裡跟著默默唱道,“憑誰說,將軍對鏡愁白髮。幾多回,夢裡猶聞邊陲簫。”
世間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可世間名將,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安然活到白頭,一生終老?
但是和慷慨壯烈而死,成全生前身後相比,誰還稀罕安然終老?
江山,旗幟漸遠,呼聲細不可聞。
藍玉的目光,一直追逐著船隊消失,仍舊不肯收回。他藍玉,寧願戰死,也不願這麼活著。可是現在的他,唯有如此的活著。
“爹,回去吧!”藍春在身後說道。
“嗯!”藍玉依舊看著遠方,“回,回吧!”
~~~~
京師之中,繼大軍出京之後,京城百姓的目光,頓時又被另一股風波所吸引。
棲霞寺方丈道然和尚,上書天子。如今天下四海昇平,佛門僧人之中有人道德敗壞,不修佛法德行,明裡是僧人,暗中卻做男盜女娼之事。
寺廟多不法,占據百姓良田為己有,隱藏人人口,逃脫賦稅。
竟然一個摺子,包含了京師周圍十幾座大型寺廟,數十個有名有姓的方丈住持等。
朝廷徹查之下,無數花花和尚狗屁倒灶之事,大白於天下。
京師上下震怒,且不說天子與皇儲,京師的百姓們現在看和尚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子們孝敬佛祖的香火錢,居然被你們這些禿驢給黑了!
你們黑了不算,拿著我們的給的香火錢,過得比我們還好!甚至連神仙都比不了!
還有官府的告示中,各不法寺院放印子錢,侵占田地,逼農為佃等等。
於是,民憤之下,朝廷開始清查各寺廟的田產。不單是京師,蘇杭等地也有僧官上書。
言,僧官特權不利僧人修行佛法,不利世俗,上書請免。並,請朝廷覈實僧人人數,酌情給予田產自足,並需一併納稅。
看起來,江南的和尚們可能是被京師的動作給嚇怕了。可是背地裡,卻是杭州知府張善,直接砍了數十個花和尚的腦袋。
而蘇杭等地的廟產數目,更是觸目驚心。不但有廟產,僧人們還廣置商業門麵,坐地收租。
杭州府的奏摺送入京師,朝野大嘩。
聖旨,杭州府張善入京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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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不作楊柳怨,戰鼓猶催人馬嚎。月下兵戈如流水,夕陽殘紅染戰袍。”
岸邊,藍玉已是泣不成聲。
嘴裡跟著默默唱道,“憑誰說,將軍對鏡愁白髮。幾多回,夢裡猶聞邊陲簫。”
世間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可世間名將,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安然活到白頭,一生終老?
但是和慷慨壯烈而死,成全生前身後相比,誰還稀罕安然終老?
江山,旗幟漸遠,呼聲細不可聞。
藍玉的目光,一直追逐著船隊消失,仍舊不肯收回。他藍玉,寧願戰死,也不願這麼活著。可是現在的他,唯有如此的活著。
“爹,回去吧!”藍春在身後說道。
“嗯!”藍玉依舊看著遠方,“回,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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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之中,繼大軍出京之後,京城百姓的目光,頓時又被另一股風波所吸引。
棲霞寺方丈道然和尚,上書天子。如今天下四海昇平,佛門僧人之中有人道德敗壞,不修佛法德行,明裡是僧人,暗中卻做男盜女娼之事。
寺廟多不法,占據百姓良田為己有,隱藏人人口,逃脫賦稅。
竟然一個摺子,包含了京師周圍十幾座大型寺廟,數十個有名有姓的方丈住持等。
朝廷徹查之下,無數花花和尚狗屁倒灶之事,大白於天下。
京師上下震怒,且不說天子與皇儲,京師的百姓們現在看和尚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子們孝敬佛祖的香火錢,居然被你們這些禿驢給黑了!
你們黑了不算,拿著我們的給的香火錢,過得比我們還好!甚至連神仙都比不了!
還有官府的告示中,各不法寺院放印子錢,侵占田地,逼農為佃等等。
於是,民憤之下,朝廷開始清查各寺廟的田產。不單是京師,蘇杭等地也有僧官上書。
言,僧官特權不利僧人修行佛法,不利世俗,上書請免。並,請朝廷覈實僧人人數,酌情給予田產自足,並需一併納稅。
看起來,江南的和尚們可能是被京師的動作給嚇怕了。可是背地裡,卻是杭州知府張善,直接砍了數十個花和尚的腦袋。
而蘇杭等地的廟產數目,更是觸目驚心。不但有廟產,僧人們還廣置商業門麵,坐地收租。
杭州府的奏摺送入京師,朝野大嘩。
聖旨,杭州府張善入京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