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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這個,殿中的文臣們,馬上來勁了。
吏部尚書淩漢充當其中,朗聲開口,“殿下,臣為吏部部堂,翻閱吏部文檔。國朝初年設立僧官,至洪武二十五年,僅浙江一地,八品僧官就有一百三十六人!”
“官職乃國家重器,尋常士子寒窗苦讀數十年而不可得,何故輕賦於僧人?此等僧官,本該是管理僧侶,約束僧人。可他們仗著官身,罔顧朝廷法度,眼中隻有廟,冇有國。”
“廣積廟產,大興土木,借佛法招攬信徒,囤積土地。所作所為,可有半點出家人的德行?”
“有無知百姓,借寺廟庇護,逃避徭役田稅,廟宇侵占良田,不交賦稅。長此以往,國朝必重蹈前唐覆轍。”
淩漢一說話,鬚髮皆張,唾沫星子橫飛。
他所說的,未免有誇大之嫌。他說的現象有,但是大明初年還不嚴重。不過文臣對於看不上的東西,一向的做法的就是,一說成十,十說成萬,危言聳聽。然後從根子上推翻,踩上一萬隻腳,永遠不能翻身。
可是他說的,正是朱允熥需要的。
“殿下可曾讀過唐史?”淩漢繼續大聲說道,“隋唐兩朝僧人大行其道,唐代更甚。從唐太宗開始,大量良田成為廟產,大量百姓成為逃戶。大唐至武宗時期,天下寺院大者五千,小者四萬。僧尼三十萬人,寺院有奴二十五萬人。”
“占據良田數千萬頃,天下有十分之財,而僧占七八。更有僧人占據朝堂為官,甚至官居司空。而後武宗滅佛,使得前唐自安史之亂後中興,對外可興兵吐蕃,對內壓製藩鎮.......”
(武宗很剛,柴榮也很剛!)
“其實,自宋以來,天下僧人已無免稅之說,南宋之時還要交稅銀於朝廷。前元之時,元廷待僧人寬容,纔有免稅一說。”
“我朝方興,陛下仁德,所以沿襲前朝準其免稅,但此等僧人可曾念過陛下天恩?臣聽聞,各地每有災情,竟然有寺廟放印子錢,使得百姓賣兒賣女也無法償還!”
“殿下,事關國家名爵官位,事關天下土地民心,僧官一事,斷不可拖!”
淩漢大聲咆哮,眾文臣群情憤慨雙眼放光,垂足頓胸大有馬上衝出去,把天下僧人都給強行還俗的架勢。
其實,大明之所以有僧官,還是老爺子造成的弊端。當初為了拉攏江南各方勢力,才許下了這些好處。
而由於老爺子當初當過和尚,有些地方官員不明所以,對僧人過多的寬容放縱。種種情況纏在在一起,才造成了大明,現在有這麼一群可以免稅的階級。
老爺子認為,除了讀書人之外,凡是不種地的都是不務正業。
朱允熥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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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手指輕輕敲打桌麵,點頭讚道,“孤讀史書,五代十國時期,僧人不但要交稅,還要參軍打仗,服勞役修築城池,運送軍需。亂世如此,怎麼一到了盛世,他們就抖起來了呢?”
“佛法,孤是讚同的,是敬畏的。可是僧人,宣揚佛法之人,現在居然也掉進錢眼裡了。年前,孤去了城外幾處古寺,寶刹莊嚴把紫禁城都比下去了。且不說他們手裡成千上萬的田畝,就算是年節時,百姓給的香火錢,都夠他們一年吃用了!”
“那些和尚,個個紅光滿麵,僧袍光鮮亮麗。若是有頭髮,倒像是富家翁一般!”
“你說他們要那麼多田地,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
“若是收養孤寡,造福百姓也就罷了。但是.........放印子錢?鑽不交稅的空子,囤積田地?”
“再說,如今我大明朝政清明,四海安樂,國力強盛,就算是國家有難,也用不著他們!”
“可是........”說到此處,朱允熥話鋒一轉,故意麪露難色,“僧人,廟產等事古已有之。況且,曆朝曆代多有皇帝信奉佛教,名山大川淵源已久,貿然動之,恐怕..........”
“殿下!”
朱允熥話音未落,幾人頓時出列。
方孝孺,黃子澄等人神情激動,開口說道,“我等讀聖賢書,上為君王,下為百姓。殿下仁德之君,臣不忍殿下落罵名!”
“為難?臣等來乾!為大明,為天下除一陋習,臣所願也!”
看看,這就是頭鐵的好處。
頭鐵之人,看到牆就要撞。看到事,就要死磕。上麵一揮手,他們就上!
“諸學士!”朱允熥看似動容的說道,“大明肱骨也!”
現在讓你們這些頭鐵的,把天下僧人免稅的特權取消,做官的官職剝奪,清查他們的田產,覈定他們的人數。讓僧人的錢,變成國家的錢。
以後再用你們這些頭鐵的,死磕你們自己人,取消你們讀書人免稅的特權.......
一句肱骨,眾翰林學士昂首挺胸,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概。
“孤,也不是要全盤否定,特事特辦特人特管。僧官還是要有的,但不能那麼多,也不能是個主持就能當。”
“選幾個僧人中的得道高僧,為天下僧人表率,掛在禮部之下,管理天下僧人。”
“寺廟的廟產,也不能一併都收了,要留些給他們種,讓他們自給自足,有口飯吃。僧人的一切特權,全部取消。出家人嘛,佛說眾生平等,他們出家人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
“僧人的數目,要嚴格控製。若有人要出家為僧,需要和官府購買度牒。”
說著,朱允熥站了起來,走到臣子們中間,繼續說道,“方纔傅愛卿說天下官學撥款一事,孤有個建議。”
眾臣麵上一緊,凝神傾聽。
“各地清查出來的寺廟田產,可以拿出一部分充作官產。每年的產出,專款專用,專門用於官學中學子和老師身上。每年僧人和朝廷買度碟的錢,也劃在裡麵,用在官學上!”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如此以來各地官學有了一個長期的保障,國家再加大教育的扶持,天下的讀書人種子不就多起來了嗎?”
這時,朱允熥看看左右,笑道,“你們看,如何呀?”
“殿下!”
翰林學士中,白髮蒼蒼的大學士詹同,國子監祭酒胡季安等人,已是熱淚盈眶。
“殿下此舉,乃千古罕見之德政。勢必,銘記於史書,萬年傳唱!”幾個老學士,附身大禮。
殿中群臣,無不讚歎。
大明開國以來,重武輕文。國朝二十五年來,凡事都是武人優先,何嘗對天下讀書人,有過如此的優待!
劉三吾等大學士,看著朱允熥,眼光之中滿是欣慰和讚歎。
這是纔是他們希望的好皇帝,這正是他們希望的好君主!
“孤這也是借花獻佛!”朱允熥把幾個老臣扶起來,笑道,“你們,才真是為國辦事之人。”
說著,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事,不能大張旗鼓的辦!畢竟,天下僧人眾多。彼等僧人,免稅久矣,孤不想有什麼波折!”
“可借戶部清查司,用清查田畝之名!”戶部尚書傅友文說道。
“可命各地按察司,檢舉不法僧人事,臣等彈劾後,明發天下,以治之!”督察院禦史馮堅開口。
“也可讓地方官府上奏,有寺廟隱藏人口,對抗朝政!”方孝孺也冷臉道,“有了由頭,想怎麼查,就怎麼查!天下事不怕不知道,就怕不想查,看他們到底誰是乾淨的?”
“查了之後,想怎麼處置他們就怎麼處置,免稅?做官?哼!做夢去吧!”
說著,方孝孺古板的臉上,露出幾分狠辣,“說佛法,他們說了算。說國法,咱們說了算!”
頭鐵的人鐵起來,損招也是一個接一個。要麼說,得罪誰都彆得罪知識分子呢。
“如此甚好!”
朱允熥撫掌笑道,“方學士,委屈一番。你是翰林學士,加戶部侍郎銜,領黃子澄等人,辦理此事!”
“且慢!”邊上,淩漢朗聲道,“殿下,臣為吏部尚書,亦有管理之責。臣托大,臣主官,方學士為副..........若不能把那些賊禿.......僧人查的明明白白!”
說到此處,淩漢擼起袖子,滿眼凶光,“臣甘願,告老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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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朱允熥站了起來,走到臣子們中間,繼續說道,“方纔傅愛卿說天下官學撥款一事,孤有個建議。”
眾臣麵上一緊,凝神傾聽。
“各地清查出來的寺廟田產,可以拿出一部分充作官產。每年的產出,專款專用,專門用於官學中學子和老師身上。每年僧人和朝廷買度碟的錢,也劃在裡麵,用在官學上!”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如此以來各地官學有了一個長期的保障,國家再加大教育的扶持,天下的讀書人種子不就多起來了嗎?”
這時,朱允熥看看左右,笑道,“你們看,如何呀?”
“殿下!”
翰林學士中,白髮蒼蒼的大學士詹同,國子監祭酒胡季安等人,已是熱淚盈眶。
“殿下此舉,乃千古罕見之德政。勢必,銘記於史書,萬年傳唱!”幾個老學士,附身大禮。
殿中群臣,無不讚歎。
大明開國以來,重武輕文。國朝二十五年來,凡事都是武人優先,何嘗對天下讀書人,有過如此的優待!
劉三吾等大學士,看著朱允熥,眼光之中滿是欣慰和讚歎。
這是纔是他們希望的好皇帝,這正是他們希望的好君主!
“孤這也是借花獻佛!”朱允熥把幾個老臣扶起來,笑道,“你們,才真是為國辦事之人。”
說著,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事,不能大張旗鼓的辦!畢竟,天下僧人眾多。彼等僧人,免稅久矣,孤不想有什麼波折!”
“可借戶部清查司,用清查田畝之名!”戶部尚書傅友文說道。
“可命各地按察司,檢舉不法僧人事,臣等彈劾後,明發天下,以治之!”督察院禦史馮堅開口。
“也可讓地方官府上奏,有寺廟隱藏人口,對抗朝政!”方孝孺也冷臉道,“有了由頭,想怎麼查,就怎麼查!天下事不怕不知道,就怕不想查,看他們到底誰是乾淨的?”
“查了之後,想怎麼處置他們就怎麼處置,免稅?做官?哼!做夢去吧!”
說著,方孝孺古板的臉上,露出幾分狠辣,“說佛法,他們說了算。說國法,咱們說了算!”
頭鐵的人鐵起來,損招也是一個接一個。要麼說,得罪誰都彆得罪知識分子呢。
“如此甚好!”
朱允熥撫掌笑道,“方學士,委屈一番。你是翰林學士,加戶部侍郎銜,領黃子澄等人,辦理此事!”
“且慢!”邊上,淩漢朗聲道,“殿下,臣為吏部尚書,亦有管理之責。臣托大,臣主官,方學士為副..........若不能把那些賊禿.......僧人查的明明白白!”
說到此處,淩漢擼起袖子,滿眼凶光,“臣甘願,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