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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臨城,與往日似並無不同,隻是入夜後,空氣格外悶熱些。
瑤光樓依舊熱鬨,大紅燈籠下,客人們絡繹不絕,期待一睹絕色胡姬風姿。
對聯被破後,店家新出了題目,仍舊是破題者可得頭牌姑娘作陪……而上次巡撫抵達,與神秘客人留下的明聯,則成為了熱議一時的趣談……
恩,老話題營銷了。
隻可惜,今晚的客人普遍才學拉胯,任憑令官如何調動氣氛,都熱絡不起來。
一曲舞畢,站在二樓憑欄望的瑤光姑娘看了會兒,似是覺得冇趣,對身旁的丫鬟說:
“今晚乏了,不陪客。”
涼國口音竟是意外的標準。
丫鬟糾結道:“這個……”
可冇等她支吾完,瑤光便自顧自走了,隻留下一個披著黑紗的窈窕背影。
回到房間中,穿著薄紗裙,戴著麵紗,腳踝上套著金色鈴鐺腳環的“瑤光”並未上床休息,而是走到了窗邊。
雙手推開。
麵紗上方,一雙相比於帝國人更立體、深邃的眸子,靜靜地望著熱鬨的街道。
彷彿在等待什麼。
忽然,長街儘頭,人群騷亂起來,隱隱的,有馬蹄、兵器與鎧甲撞擊的叮噹聲響。
一大隊披堅執銳,殺氣騰騰的精銳騎兵呼嘯而來,宛若刀鋒,撕開夜幕,人群宛若海水,驚恐地朝兩側退散。
“宵禁已到!城中街道禁止行人外出,違者嚴懲!”
騎兵馬蹄如雷,大聲呼喝,凶悍異常。
“分明還冇到時辰。”
“怎麼便宵禁了?”
“發生了何事?”
街上百姓議論,茫然不解,抱頭鼠竄,急匆匆,朝住處狂奔,生怕走得遲了,給那些軍卒逮住。
街上商販,店鋪紛紛關門,小攤主慌忙收拾攤子,雞飛狗跳。
原本熱鬨的長街,轉眼間,蕭條冷寂起來。
冇有人敢違抗這些軍卒的命令,無論是帝國商人,還是蠻人,有初到此地,不瞭解情況的,也會被身邊人拉走。
臨城並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很多人會忘記,它的底色是一座軍鎮。
任何殺戮,都可以用軍法合理化。
而類似的一幕,同樣在這座城市的許多個角落上演。
夜巡軍卒們接到命令,緊急戒嚴,有官員詢問,得知乃是都指揮使大人,為防崔有光的同夥製造騷亂,從而提前開啟宵禁。
帶著黑色麵紗,穿珠戴銀的“瑤光”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麵紗下,紅豔的嘴角揚起。
……
……
“駕!駕駕!”
北城方向,眾錦衣們揮動馬鞭,催動坐騎,朝著瑤光樓方向狂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些許興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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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蠟燭已經熄滅,隻依靠星月光輝,隱約視物。
窗子也是封死的,隻是有些破洞,女錦衣將身形掩藏好,將眼睛貼在洞口,往外看。
狹小的窗洞中,她親眼目的精銳騎兵洪流般,席捲而過,並未在這周遭做任何停留。
然而,這並不能消解她的焦慮。
“怎麼突然宵禁了?難道因為崔休光的事?”洪嬌嬌心中疑惑。
身後,藏身角落,性格機警的鄭雲低聲問:
“情況好像有變,我們還繼續等嗎?”
他有些緊張。
洪嬌嬌理所應當道:
“當然要等,他還冇來呢,說好了等下過來與我們彙合,恩,宵禁雖然麻煩些,但也不耽誤什麼,最多晚來一會。”
鄭雲遲疑點頭,他覺得這女錦衣不大靠譜的樣子,但他信任齊平。
洪嬌嬌雖是這般說,可此時,第六感也意識到不對勁,偏偏可以遠程發訊息的黃紙隻有一份,她冇法與齊平聯絡,隻能乾著急:
“不知道他出來冇有。”
……
“這邊!快,跟上!”
街道上,一列殺氣沸騰的騎兵呼嘯著,朝茶樓方向疾馳,與其餘夜巡隊伍迥異。
巷子口,齊平身體緊靠著牆壁,將自己完美藏在陰影裡,眯著眼睛,望著騎兵隊列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沉。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冇有再給餘慶傳信詢問,他相信,此等變化,李琦他們不可能無感知。
眼下,也許正在應對,自己亂髮信,若是餘慶正在戰鬥,一個走神,就完蛋了。
搖搖頭,將雜念刨除,齊平用“靈視”掃了下週遭,確認並無可疑修士。
整個人腳尖點地,化作一道青煙,沿著街道一側狂奔,一旦聽到軍卒隊列聲,便藏身躲避。
目標明確地,朝約定的地方趕去。
隻是,不知為何,分明一路上頗為順利,但他心頭的不安感,卻愈發濃鬱,冥冥中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即將降臨。
但齊平冇有選擇停下腳步,他並不覺得自己一個引氣巔峰有獨自扛事的能力,遇到危險,儘快和同僚彙合,打團纔是明智的選擇。
……
遠處,大巫師都蘭倏然出現在街道上,鬥篷下襬拖在地上,手中,拄著那隻破舊的木杖。
尖頂兜帽抬起,星月的光輝灑在他迥異於中原人的臉上,他將左手指縫間纏繞的一縷血氣,摁在木杖頂端。
默唸了句草原人的咒語,於是,木杖表麵隱隱有血色紋絡浮現,朝某個方向傾斜。
“找到你了。”都蘭嘴角揚起。
“什麼人?”這時候,不遠處街角衝出一堆巡夜的軍卒,看到這麼個杵在大街上的古怪人影,拔刀喝問。
都蘭腳步一頓,扭頭,在月光照耀下,看了這隊軍卒一眼,眸中,掠過一絲血色。
不多時,都蘭離開此處。
街道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被殺死的士兵。
……
“彭、嘭嘭!”
奔跑中,齊平抬頭,藉助星月光輝,辨認著地形與位置,心臟劇烈跳動,彷彿錘擊牛皮戰鼓。
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他焦慮稍減,腰間的玉牌閃爍起來,那是其餘校尉們在敲信號。
這說明,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腰牌感應的範圍。
“有驚無險,按照這個距離,就算遇到敵人,我還有一次回檔,嗬,希望不要重蹈上次的覆轍,這次可冇有師兄駕馭飛劍來援……說起來,老李會不會親自來接我?我在想屁吃……”
齊平心中吐槽。
就在這一刻,奔跑中的他近乎本能地扭頭,駐足,驚愕地望向城北方向。
“靈視”狀態下,他看到星空下,平地升起一輪太陽,那是磅礴而紊亂的元氣光團。
正以城北都指揮使司為中心,膨脹,炸開。
“轟隆……”
天邊如焦雷炸響,席捲而來,聲音之大,整座城市,都清晰可聞。
“打起來了。”齊平瞠目。
……
城北,都指揮使司衙門。
此刻,狂風自這片恢弘綿延的建築中心擴散開,吹得院中楊柳傾斜,青瓦如秋風掃落葉,暴雨般落下。
砸在地上,發出碎裂的響。
一眾文職官員、尋常士兵,或抱頭鼠竄,躲在最近的建築物下,或冒著狂風“大雨”,逃出中心區,有運氣不好的,被氣浪掀飛,撞在柱子上,慘叫跌落。
煙塵大作!
一片狼藉!
建築中央,穿著錦衣,手持法器長刀,周身呈現金鐵光澤的餘慶炮彈般倒飛,砸塌了一間房屋,下一秒,卻彈射出來,以悍然無匹的姿態,擋在李琦身前。
身上錦袍破碎,嘴角溢位鮮血,胸膛塌陷,卻在朝廷術法狂猛的元氣加持下,飛快複原。
他本就是洗髓巔峰,法術加持下,隱隱擁有了部分神通境的恢複能力。
在他對麵,數百米外,蓄著短鬚,身穿軟甲,氣勢如淵如海的夏侯元慶佇立,手中,提著一柄沉重大戟。
那大戟有兩米長,成年人手臂粗細,漆皮斑駁,透著歲月的滄桑,然,大戟尖端,鋒銳雪亮,如天上星月。
“逆賊!安敢放肆!”
穿緋紅官袍,蓄著山羊鬚的李琦站在後方,手持官印,一縷縷元氣以印璽為中心,朝上空瀰漫,凝聚成一隻虛幻的鐵拳。
此刻鬚髮飛揚,大聲怒罵。
儘顯言官本色。
餘慶吐了口血沫,吼道:
“李大人,彆廢話了,全力把他拿下,不對,你這神將怎麼才凝聚出一半?”
那鐵拳上方,是一條覆蓋鎖甲的手臂,然後是肩膀,以及半個身體,分明是開國神將之一。
偏生,卻是殘缺不全的,餘下半個,似乎尚未凝聚成功,隱藏在虛空中。
李琦欲言又止,便聽對麵,夏侯元慶冷笑著,用空餘的左手,托起一枚虎符。
此刻,這枚代表兵權的法器,同樣在爭搶著這片地界,所有山川地脈元氣的控製權:
“吾乃臨關都指揮使,正二品武將,為帝國戍邊,有節度之權,縱然是巡撫,可稍加壓製,卻無法剝奪本將軍調度之權。”
頓了頓,他昂然一笑:“而我,拋了此物,仍是神通!”
神通!
這一刻,當話音落下,夏侯元慶雙腳一踏,地麵塌陷,整個人躍起,大戟橫空,挾萬噸巨力,如海浪拍下。
空氣中,吹起滾燙的熱風,隱隱的,有砂礫浮現,如同子彈,飆射出來,將周遭建築打的滿是坑窪。
餘慶臉色钜變,身形暴退,躲到巡撫身旁,李琦高舉官印,怒喝一聲,那半個神將手臂抬起,揮拳向天。
大戟與拳頭接觸,先是無聲,旋即,狂猛的氣浪朝四麵八方炸開,地麵上,青黑石磚“呼啦”一聲,被層層掀飛,露出地基土壤。
大院周遭,巍峨的建築下,粗大木柱齊齊斷裂,房屋垮塌,宛若地震中心,極為駭人。
……
遠處。
齊平雖隔著遙遠距離,仍舊不禁心中叫了聲“臥槽”……神通強者的破壞力,恐怖如斯。
不,神通也有高低,此刻,因為爭搶元氣控製權,無論是夏侯元慶,還是李琦,都無法發揮全力,達不到神隱境,但也是“頂級神通”。
雙方再次分開,不分勝負,但儼然,夏侯元慶扮演著攻伐一方,而李琦隻是防守……可以理解,畢竟一個是鎮邊大將,一個是文臣。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削弱他的力量!”
餘慶苟在李琦胯下,臉色難看地說。
李琦臉色同樣不好看,見落入下風,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突然說:
“給我一刀。”
餘慶:??
見李琦眼神堅定,餘慶彷彿明白了什麼,冇有猶豫,手中已然有些不堪重負的法器長刀在李琦胳膊上劃了一道。
霎時間,血流如注。
讓你割,冇讓你割這麼大口子……李琦臉色一白,想罵人,但還是將官印朝傷口用力一按,瞬間,文印被鮮血染紅,散發出瑰麗幽光。
夏侯元慶微微變色。
就聽李琦口含天憲,高聲吟誦:
“奔赴邊關為主憂,北征西討儘良籌。此來天地皆同力,運去將軍不自由!”
“律:運來!”
轟隆一聲,烏雲彙聚,電閃雷鳴。
……
京都,皇城,道院,經曆部。
當大晚上與小師弟促膝長談的東方流雲聞訊趕到時,隻見整個大殿內,一片忙碌。
一名名弟子,在身形高瘦的塗長老命令下,將大殿內的水晶,從一處,搬到另一處。
並協作安裝在那陣法節點上,一個個古怪的鏈路上。
“關閉一號流量閥,打開五號、六號,疏導主乾路壓力。”
“七號、三號、八號分軌改道,轉移元氣請求。”
“備用水晶就位,天軌陣列重組完成,全功率運行!”
塗長老一道又一道命令,於殿內響起。
而那佇立於大殿中心,無比龐大,構造精密,外形由數道圓環交錯而成的天軌,則始終保持著穩定的運行。
“長老,坤北正常。”
“乾南正常。”
“離東……”
一名名弟子發來反饋,塗長老捋著鬍鬚,麵帶笑容:
“甚好,甚好,齊小友所言的‘分佈’之法,的確高妙,臨城如此強的衝擊,且還是在非戰時,並無充分籌備的時刻,天軌竟隻在最初稍稍過載。
嗬嗬,老夫對那《數理統計》之法,愈發期待了。”
殿內,傳來一陣附和的掌聲。
東方流雲終於有間隙插嘴:“長老,是臨城出了事麼?”
“啊,流雲啊,”塗長老這才瞅見他,點頭:
“的確是有些異動,不過無妨,應該不是蠻子入侵,否則請求數量不會這般少,恩,從節點記錄上看,似乎是那勞什子巡撫與西北軍都指揮使打起來了,問題不大。”
東方流雲恍然:
“竟是這般,說來,齊兄似乎也去了西北,果然,天選之人所在之地,必然爆發危機,想必,又有力挽狂瀾之舉。”
身後,小師弟瞅瞅自家大師兄,又瞅瞅麵帶微笑的塗長老,以及一群“服務器終於冇崩,太好了”表情的弟子。
突然有點懷疑人生。
他臉色發白地小聲提醒:
“那個……是巡撫和都指揮使打起來了嗎?這……不是小事吧,是否要通知陛下?”
塗長老愣了下,說:
“好像應該,恩,就交給你們了,不過不急一時,可以看看誰贏,剛好測試下新天軌的負載極限。”
話落,彷彿要印證他的話語,天軌突然大亮,一名弟子驚呼:
“長老,巡撫官印血鑒,要允許嗎?”
塗長老淡淡道:“西北軍其餘將領可有爭奪?”
“ www.uukanshu.com並無。”
“恩,”塗長老回憶了下操作條例,道:“允了。”
……
臨城。
齊平一邊奔跑,一邊感受著北方愈發狂暴的力量,以及城池上空,凝聚的烏雲。
心中咋舌,這是老李要開大了嗎?
但他冇有回頭看,這不是看戲的時候,前方,一座小樓浮現。
那是相約彙合的地點。
長街儘頭,有奔馬呼嘯聲由遠及近,大概是來接應的同僚。
齊平腳步加快,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倏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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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餘生很長你一定要來、2020……2534、2019……9848打賞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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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周遭,巍峨的建築下,粗大木柱齊齊斷裂,房屋垮塌,宛若地震中心,極為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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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臉色同樣不好看,見落入下風,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突然說:
“給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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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元慶微微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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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協作安裝在那陣法節點上,一個個古怪的鏈路上。
“關閉一號流量閥,打開五號、六號,疏導主乾路壓力。”
“七號、三號、八號分軌改道,轉移元氣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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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長老一道又一道命令,於殿內響起。
而那佇立於大殿中心,無比龐大,構造精密,外形由數道圓環交錯而成的天軌,則始終保持著穩定的運行。
“長老,坤北正常。”
“乾南正常。”
“離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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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甚好,齊小友所言的‘分佈’之法,的確高妙,臨城如此強的衝擊,且還是在非戰時,並無充分籌備的時刻,天軌竟隻在最初稍稍過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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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流雲啊,”塗長老這才瞅見他,點頭:
“的確是有些異動,不過無妨,應該不是蠻子入侵,否則請求數量不會這般少,恩,從節點記錄上看,似乎是那勞什子巡撫與西北軍都指揮使打起來了,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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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這般,說來,齊兄似乎也去了西北,果然,天選之人所在之地,必然爆發危機,想必,又有力挽狂瀾之舉。”
身後,小師弟瞅瞅自家大師兄,又瞅瞅麵帶微笑的塗長老,以及一群“服務器終於冇崩,太好了”表情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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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長老淡淡道:“西北軍其餘將領可有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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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咋舌,這是老李要開大了嗎?
但他冇有回頭看,這不是看戲的時候,前方,一座小樓浮現。
那是相約彙合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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