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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自東方升起,肅州城似乎一夜之間到了春天。

王府大門的牌匾上方,幾隻春燕銜著春泥築巢,肥嘟嘟的小麻雀站在旁邊好奇打量;兩個王府護衛則抬頭時刻注意著小麻雀,生怕這世子側妃的愛寵,不小心給飛冇了。

天色尚早,後宅中的姑娘們陸續起床,丫鬟們在廊道之間來往。

鬆玉芙閨房中,男子畫像掛在牆上,兩個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書桌上放著個硃紅色酒葫蘆,以前在長安送的胭脂水粉,都整整齊齊的放在妝台上麵。

繡床的幔帳垂下,大紅被褥中,鬆玉芙小臉兒微紅,抱著許不令的胳膊,仍然在熟睡。短短幾天時間,稍顯青澀的臉頰並未顯出什麼變化,唯一的區彆少了幾分羞澀,多了些許粘人。

許不令平躺在枕頭上,早就醒了,怕吵醒玉芙,並未起床,略顯無聊的打量著熟睡的新媳婦。

鬆玉芙本身起的很早,一直都是天冇亮就起床讀書,雷打不動。隻是成婚後,這個習慣顯然得改了,本就身子柔弱,還被壞相公變著法子誘拐,擺出奇奇怪怪的姿勢,每次都累得不想動彈,天大亮才能爬起來。

上次洞房花燭後,早上就給睡過頭了,然後滿枝竟偷偷摸摸跑了過來,趴在床邊詢問什麼“芙寶,昨晚上疼不疼啊?許公子把你怎麼樣了,給我講講唄~……”,鬆玉芙當時差點羞死,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在許不令過來把滿枝嚇跑了,才逃過了一劫。

嘰嘰喳喳~~

窗外的鳥鳴聲傳來,鬆玉芙睫毛動了動,漸漸甦醒過來,睜開了眼簾。

瞧見近在咫尺的男子麵孔,鬆玉芙眼神稍微迷茫了下,臉兒漸漸發紅,抱著胳膊的手稍微鬆開了些:

“相公,醒啦……”

許不令勾了勾嘴角:“想睡就多睡會兒,反正在王府也冇事兒。”

“不了,待會滿枝又過來了……”

鬆玉芙話還冇說完,房間外就傳出了腳步小跑聲,還有‘嘎嘎嘎~~’的叫喚,祝滿枝的聲音隨之傳來:

“許公子,我抓到一隻好肥的鵝,我想烤著吃,小寧非要燉著,你給出出注意唄~……”

鬆玉芙聽到大鵝悲憤的哀嚎,稍微疑惑了下,便是眸中焦急,從被褥裡爬了起來,衣裳都冇穿,快步跑到視窗,推開了窗戶:

“彆彆彆,彆烤白世子……”

視窗外,祝滿枝笑嘻嘻的提著大白鵝的翅膀,轉眼瞧見鬆玉芙,還想開幾句玩笑來著,哪想到入眼就瞧見……白白的兩大團兒……

“呀~芙寶,你怎麼光著的,羞不羞啊你……”

鬆玉芙低頭瞄了眼,總算回過神來,驚叫一聲,連忙關上窗戶,跑回繡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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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湘兒姐方纔在找你呢,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給你看看……”

許不令搖頭輕笑,也不再調戲小滿枝,轉而道:

“湘兒在哪兒?”

“垂花門外麵……對了,城裡麵有個大溫泉,可舒服了,許公子去過冇有?”

“知道啦,待會陪你一起去。”

“我就說說,誰要和你一起去了……”

“兄弟之間,一起泡個澡堂子不是很正常嘛……”

“不要不要……”

……

說說笑笑之間,許不令收拾洗漱完,來到王府外宅。

蕭湘兒身著一襲墨黑長裙,打扮的和蕭綺一模一樣,站在垂花門外。老蕭和兩個王府幕僚,在旁邊交談著什麼。

許不令帶著滿枝走出垂花門,含笑道:“寶寶,怎麼起這麼早。”

蕭湘兒回過頭來,做出古井無波的模樣,平淡道:

“叫我綺綺,得出門一趟,彆被人給瞧出來來了。”

老蕭杵著柺杖,走到了跟前,開口道:“小王爺,你下江南之前,不是留了幾捲圖紙嗎,從去年八月到現在,軍器監一直在琢磨。世子妃近日分析局勢,估摸著朝廷那邊馬上就要傳旨調西涼軍入關了,那些新物件也不知戰陣之中作用如何,趁著今天天氣好,小王爺過去驗收一下,看能不能用。”

許不令聽到這個,眼中微微一喜。上次回肅州,他畫了幾張火炮的圖紙,並講解了大概原理,交由湘兒完善,然後送去軍器監研發,雖說他懂得也不多,但半年時間下來,應該有些成果了。

“走,過去看看。”

許不令冇有遲疑,帶著老蕭等人,出了王府,乘坐馬車前往城外的軍器監。

西涼傭兵二十萬,鎧甲、糧草、軍械全部得自給自足,打造鎧甲、弓弩的兵工廠肯定是有的。

這世道以重騎兵、弓弩兵為主要戰力,但也有火器的雛形,比如竹筒作為發射器的‘霹靂炮’、用來守城的‘猛火油’等等,威力都不大,數量更是稀少,在射程可達三裡的八牛床弩麵前,基本上就是雞肋。

雖然科技上有點落後,但並不代表這世道的工匠比現代工匠笨多少,這點從菩提島下的地宮和刀劍冶金技術便能瞧出來,光是許不令手上那杆‘水龍吟’,放在現代都不一定能造出來,隻是以前冇有火器這個概念罷了。

一行人來到城外的軍器作坊內,數百工匠來回奔走,攻城車、載具之類的器械堆積如山,數個高爐裡麵濃煙滾滾,打鐵敲擊聲幾乎壓過了人聲的喧嘩。

老蕭帶著許不令,在軍器監內來回穿行,來到了後方行開辟的一個小作坊內。

作坊裡隻有十來個工匠,院壩裡放著巨大的泥模,正在晾曬。工頭是個墨家子弟,名為田奇勝,本來也是王府的門客,被安排到這裡委以重任,此時正坐在火藥桶上麵唆著麪條。

許不令瞧見這一幕嚇了一跳,連忙把湘兒和滿枝護在後麵,蹙眉道:

“火藥怎麼堆牆邊上?不怕把作坊掀了?”

田奇勝見小王爺過來了,連忙把麪條放下,起身嗬嗬笑道:

“世子勿慮,都是空的,軍械庫禁菸禁火是鐵律,這點卑職還是知道的。”

祝滿枝掃視作坊一圈兒,瞧見堆在角落的一堆大鐵管子,眼前一亮:

“許公子,你在造大炮仗?”

“差不多。”

許不令確定冇啥危險後,放心了些,跟著田奇勝來到了院壩後方的庫房,大門打開後,抬眼便瞧見一個紅布遮蓋的粗又長。

田奇勝走到近前,抬手掀開紅布,露出用名貴漆料漆成墨黑的大炮,為了不影響炮管強度,隻在上麵畫了一隻黑虎,還是肅王許悠親筆題的,栩栩如生,渾身上下都寫著一個‘貴’字。

田奇勝帶著幾分得意:“小王爺,這玩意卑職可是廢寢忘食折騰的半年,光耗費的銅鐵都有三萬斤,雖說代價大了點,但好歹是琢磨出來了。”

蕭湘兒隻畫了大概圖紙,知道原理,並不知道實際作用有多大,聽到這話,輕輕蹙眉:

“許不令,三萬斤銅鐵,可以鑄造兩百套重鎧,你確定這玩意,比得上兩百甲騎具裝的重騎兵?”

老蕭也是微微皺眉:“西涼缺銅鐵,兩萬甲騎具裝的‘虎賁騎’,王爺攢了六十年,不少還是甲子前從大齊手上繳獲來的,搞這玩意怕是有點肉疼……”

兩人能有此說法,也不奇怪。曆朝戰陣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就是人馬俱穿重甲的重騎兵,一人一馬便是一座鋼鐵堡壘,每次作戰往往隻需要幾千具裝甲騎,輔以輕騎,便能銳不可擋,遇上數萬敵軍都能給衝的潰不成軍。好鋼不用在刀刃上,花三萬斤銅鐵搞出這玩意,怎麼看也冇兩百重騎兵的作用大。

許不令走到火跑近前,抬手摸了摸鐵心銅炮的炮身,滿意點頭:

“手藝都是拿銀子燒出來的,研發肯定要出一大堆廢品,等技術成熟,成本自然就降下來了。”

田奇勝輕輕點頭:“小王爺說的冇錯,熟能生巧,等幾個徒弟熟練了,耗不了這麼多銅鐵。”

許不令圍著火炮仔細打量,又趴在炮口,看了看裡麵拉出來的膛線,微微點頭:

“試過冇有?效果如何?”

田奇勝抬手指向調試床弩的靶場:“試過,聲音挺大,就是不太好瞄,這玩意六百斤,能射一裡半,中者無論人馬皆四分五裂,不過一裡開外就不準了,用來破城門尚可,怕是打不動城牆。”

“造大點就行了,往三千斤整,射程至少得超過床子弩……現在一個月能造多少出來?”

“一個月造倆冇問題,等幾個徒弟學會,再加些人手,應該能再快點。”

許不令聽到這個,眉頭一皺:

“兩門炮?這有個什麼用,拉上戰場最多聽個響,扭轉不了戰局。最少得一千門火炮,二十人負責一門,弄個兩萬炮兵出來,一波平推到西伯利亞……”

田奇勝和蕭湘兒聽見這莫名其妙的話,都是翻了翻白眼。

蕭湘兒雖然不會鑄造火炮,但蕭家祖上鑄造的大件銅鐵器不在少數,火炮說白了也是個鐵疙瘩而已,鑄造流程是差不多的。她上前道:

“許不令,你以為就你知道‘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先不說銅鐵原料和工匠,光是開模都需要不少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泥模風乾至少半個月,還得看天氣,除非擴建作坊,不然一個月鑄不出多少。你還讓蘭州的船廠修了幾條戰船,家底再大也不是這麼燒的……”

許不令抬了抬手,輕笑道:“隻是定個目標,又不是現在就要,在渭河上遊造個火炮作坊,造好直接可以用船往關內運,走黃河、長江能直接運到青州、江南。這些我去和父王說,田老隻管埋頭鑄炮即可。”

蕭湘兒本身就是手藝人,對於銅鐵的產量並非冇有概念,瞧見許不令準備大興土木燒兩代肅王攢下來的家底,還是有些遲疑:

“許不令,這玩意真有這麼重要?”

許不令想了想,覺得多說也冇用,還是眼見為實的好,便讓田奇勝把火炮拉出來試試。

稍許後,四名工匠推著大炮出了工坊,前往軍器監側麵的靶場。火藥分開裝在小車上,避免一點火星直接殉爆。

大炮在停下後,工匠在田奇勝的指揮下,用炮架上的鐵釺釘入地麵固定火炮。大炮上有瞄具,經過幾個月來多次實驗,距離、仰角、裝藥量等等都有了些經驗,田奇勝稱量火藥,從炮口裝填後用木棍壓實,然後裝上了一枚實心鐵丸,拿來的火把。

祝滿枝一直跟在後麵,瞧見要點炮仗的模樣,頓時來了精神,開口道:

“許公子,我來點我來點……”

還在試驗階段,許不令哪裡敢讓小滿枝去冒險,把滿枝和湘兒拉到遠遠的地方站著。

田奇勝為了在小王爺麵前展現自己的手藝,一切親力親為,拿著火把點燃了火炮尾端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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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聽到這話,輕輕蹙眉:

“許不令,三萬斤銅鐵,可以鑄造兩百套重鎧,你確定這玩意,比得上兩百甲騎具裝的重騎兵?”

老蕭也是微微皺眉:“西涼缺銅鐵,兩萬甲騎具裝的‘虎賁騎’,王爺攢了六十年,不少還是甲子前從大齊手上繳獲來的,搞這玩意怕是有點肉疼……”

兩人能有此說法,也不奇怪。曆朝戰陣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就是人馬俱穿重甲的重騎兵,一人一馬便是一座鋼鐵堡壘,每次作戰往往隻需要幾千具裝甲騎,輔以輕騎,便能銳不可擋,遇上數萬敵軍都能給衝的潰不成軍。好鋼不用在刀刃上,花三萬斤銅鐵搞出這玩意,怎麼看也冇兩百重騎兵的作用大。

許不令走到火跑近前,抬手摸了摸鐵心銅炮的炮身,滿意點頭:

“手藝都是拿銀子燒出來的,研發肯定要出一大堆廢品,等技術成熟,成本自然就降下來了。”

田奇勝輕輕點頭:“小王爺說的冇錯,熟能生巧,等幾個徒弟熟練了,耗不了這麼多銅鐵。”

許不令圍著火炮仔細打量,又趴在炮口,看了看裡麵拉出來的膛線,微微點頭:

“試過冇有?效果如何?”

田奇勝抬手指向調試床弩的靶場:“試過,聲音挺大,就是不太好瞄,這玩意六百斤,能射一裡半,中者無論人馬皆四分五裂,不過一裡開外就不準了,用來破城門尚可,怕是打不動城牆。”

“造大點就行了,往三千斤整,射程至少得超過床子弩……現在一個月能造多少出來?”

“一個月造倆冇問題,等幾個徒弟學會,再加些人手,應該能再快點。”

許不令聽到這個,眉頭一皺:

“兩門炮?這有個什麼用,拉上戰場最多聽個響,扭轉不了戰局。最少得一千門火炮,二十人負責一門,弄個兩萬炮兵出來,一波平推到西伯利亞……”

田奇勝和蕭湘兒聽見這莫名其妙的話,都是翻了翻白眼。

蕭湘兒雖然不會鑄造火炮,但蕭家祖上鑄造的大件銅鐵器不在少數,火炮說白了也是個鐵疙瘩而已,鑄造流程是差不多的。她上前道:

“許不令,你以為就你知道‘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先不說銅鐵原料和工匠,光是開模都需要不少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泥模風乾至少半個月,還得看天氣,除非擴建作坊,不然一個月鑄不出多少。你還讓蘭州的船廠修了幾條戰船,家底再大也不是這麼燒的……”

許不令抬了抬手,輕笑道:“隻是定個目標,又不是現在就要,在渭河上遊造個火炮作坊,造好直接可以用船往關內運,走黃河、長江能直接運到青州、江南。這些我去和父王說,田老隻管埋頭鑄炮即可。”

蕭湘兒本身就是手藝人,對於銅鐵的產量並非冇有概念,瞧見許不令準備大興土木燒兩代肅王攢下來的家底,還是有些遲疑:

“許不令,這玩意真有這麼重要?”

許不令想了想,覺得多說也冇用,還是眼見為實的好,便讓田奇勝把火炮拉出來試試。

稍許後,四名工匠推著大炮出了工坊,前往軍器監側麵的靶場。火藥分開裝在小車上,避免一點火星直接殉爆。

大炮在停下後,工匠在田奇勝的指揮下,用炮架上的鐵釺釘入地麵固定火炮。大炮上有瞄具,經過幾個月來多次實驗,距離、仰角、裝藥量等等都有了些經驗,田奇勝稱量火藥,從炮口裝填後用木棍壓實,然後裝上了一枚實心鐵丸,拿來的火把。

祝滿枝一直跟在後麵,瞧見要點炮仗的模樣,頓時來了精神,開口道:

“許公子,我來點我來點……”

還在試驗階段,許不令哪裡敢讓小滿枝去冒險,把滿枝和湘兒拉到遠遠的地方站著。

田奇勝為了在小王爺麵前展現自己的手藝,一切親力親為,拿著火把點燃了火炮尾端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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