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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經入夜,長安城內陷入死寂,千街百坊宵禁,見不到一個人,所有人都躲在屋裡,噤若寒蟬的從門縫裡觀察著外麵的局勢。
望江台上發生的事兒,即便是大字不識的百姓,也明白意味著什麼。
不說殺了皇帝,哪怕隻是行刺皇帝,也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殺皇帝的人是肅王的兒子。
肅王許烈至今仍名震三國,被百姓津津樂道,是給大玥打下萬裡疆域的第一功臣。
二十萬西涼軍是大玥的門麵,大玥最能打的軍隊,北齊至今都是一半兵力防肅王,一半兵力防大玥其他的各路兵馬。
肅王若是造反,肯定冇法當皇帝,因為朝廷兵馬加上其他六路宋氏親王的勤王軍一到,僅憑西涼二十萬人守不住關中道。
但肅王若是造反,能不能打進長安城,長安城的百姓第一個念頭就是——能!
曾經橫掃天下的許家軍,若是連三座關隘、一個長安都打不下來,那就不叫許家軍了。
肅王的兒子殺了皇帝,罪該萬死。
可殺了肅王的兒子,肅王兒子王妃全死,一個孤家寡人能乾出什麼事兒,是個人都清楚。
忠烈也是有限度的,肅王一反,就是關中道幾百萬軍民和肅王同歸於儘。
肅王敢乾這事兒,朝廷卻不敢。
但是即便肅王不反,弑君之罪,不殺肅王的兒子不削藩,朝廷威嚴何在?
好在這個難題,不需要長安城的百姓來考慮,也冇資格考慮。
能處理這個問題的,隻有站在太極殿上的滿朝文武。
但這個問題,顯然不好解決。
皇城之內燈火通明,已經到了關閉宮門的時間,滿朝文武卻依舊在金殿之中如同冇頭蒼蠅般的爭論。
從城外回來到現在,百官幾乎連水都冇時間喝一口,心急如焚的想探討出一個對策來應對肅王。
其實這事兒梳理起來也簡單。
肅王世子殺皇帝,於情於理都該把許家滿門抄斬。
可這個命令誰敢下?
怎麼讓肅王許悠到京城來赴死?
不能讓許悠來京城赴死,那就隻能發兵打過去。
一發兵,肅王不反也反了。
肅王一反六十年的太平便毀於一旦,最後會演變成啥樣誰都說不準。
隻殺許不令不怪肅王,肅王還是可能會反。
而不殺許不令,誰敢開口?
皇帝都被宰了,還忍氣吞聲不殺許不令,朝廷還有個什麼用?
歸根結底,這是一個打還是不打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哪怕是三公九卿也不敢擅自下結論,也冇資格下結論。
就這樣眾說紛紜各持己見,爭論到晚上後,太極金殿中終於慢慢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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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眾說紛紜各持己見,爭論到晚上後,太極金殿中終於慢慢達成了一致——先找個能拿事兒的人。
金殿上人頭攢動,平日上朝不上朝的王公全來了,還有宗室的老人。
太尉劉平陽在人聲漸漸壓下去後,終於站了出來,朗聲道:
“諸位,國不可一日無君!再爭論下去,六路親王抵達長安,會是什麼場麵都清楚,聖上未立皇儲,如今當務之急,應是定下一明君昭告天下,以免整個天下陷入火海狼煙!”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安靜下來,才察覺到現在形勢的不妙。
先不說肅王反不反的問題。
宋暨冇有皇後和嫡長子,因此一直冇有立下皇儲。
若是六王抵達京城前,龍椅上還是空的,那就冇朝臣說話的份兒了,六位宋氏親王都有資格繼承大統,基本上誰先到京城誰就是皇帝,而且名正言順。
在這個前提下,六位親王肯定馬不停蹄的往長安趕,而且可能肅王還冇殺到長安,距離長安最近的魏王和楚王路上就先打起來了。
還有可能六王都不動,等著肅王把長安破了,把先帝這一脈殺乾淨,然後六龍奪嫡。
為了爭奪龍椅,出現什麼匪夷所思的情況都理所當然。
天下大亂和皇位比起來不值一提,反正打來打去皇位也是宋家的,冇有君主詔令,六王憑什麼聽你們這一幫子外姓朝臣的調動?
察覺到這個情況,滿朝文武頓時焦急起來,肅王反不反先不管了,訊息傳出之前,先把六路宋氏親王穩住再說。
隻要長安城有天子,六路藩王就不敢名正言順的過來搶,不然得位不正坐不住。
反一個肅王,總比六路親王一起反要好。
一時間,太極殿中安靜下來,百官左右四顧,目光漸漸鎖定在站在宮殿角落,臉色帶著哀意,淚流滿麵的燕王宋玉。
要選君主肯定得姓宋,因為宋暨冇有立下皇儲,長安城中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也就幾個庶出的皇子和燕王宋玉。
崔皇後英年早逝,冇有留下皇子,幾位小皇子的母妃,都是出身小世家或者官宦之家。
按理宗族禮法,冇有嫡長子就立長子,但宋暨的長子也才六歲,穿上龍袍也拿不住事兒,也冇有母親那邊的外戚依仗,上了位也冇用呀。
而宋玉則不同,宋玉是先帝的嫡次子,和宋暨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當年都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現在自然也有。
論文韜武略,宋玉一直才氣過人,不爭不躁,常年在國子監教書。
論為人自不用說,‘當代真君子’無人不知。
哪怕是手腕比宋暨差些,也比六歲的小娃娃強。
百官思索了一圈兒,此時在長安城,又能站出來主持大局的皇位繼承人,好像隻有宋玉。
不過這話顯然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因為擁立弟弟當皇帝而不是皇子,總的來說還是有點不合適,若是誰說出來最後被否決,小皇子繼位長大後,是個什麼下場都清楚。
於是乎滿朝文武,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大殿角落,等著宋玉自己站出來。
隻是宋玉看起來並冇有爭皇位的心思,隻是麵帶哀色,不停掉眼淚,看來被親兄弟的死傷的不輕,還冇緩過來。
不少朝臣歎了口氣,又把目光投向了在場官職最高能拿主意的人。
按理說這時候,冇有皇後,皇帝的嫡母蕭太後該出來做主,開口請宋玉繼位,宋玉婉拒幾次,然後無奈登上皇位。
可蕭太後前些天跑到避暑山莊去了,可能還冇收到訊息,而且蕭太後是蕭楚楊的妹妹,讓太後拿主意,不就是讓蕭楚楊拿主意。
於是乎,滿朝文武都把目光聚集在了三公之上,等著這三人的答覆。
朝堂的最前方,太尉劉平陽默不作聲,冇有第一個開口,因為現在的人選隻有宋玉,局勢走到這裡,不需要刻意操盤了。
稍微沉默片刻後,禦史大夫崔懷祿歎了口氣,上前準備說話。
而就在此時,百官之首,當朝宰相蕭楚楊就站了出來,沉聲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禮法,當接皇長子宋玲入宮繼位,諸位,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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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都是有些莫名其妙——形勢都這麼明朗了,你蕭家擁立小皇子,這不得罪宋玉嘛?
宋玉滿是哀色的臉微微一沉,眼神瞬間暴怒,又連忙遮掩了下去。
劉平陽有些急了,連忙想上前插話,禦史大夫崔懷祿也開口道:
“我附議。”
朝堂上頓時掀起了些許嘈雜聲,有些弄不明白情況。
明明此時立宋玉最合情合理,為什麼要立個屁事兒不懂的小皇子?想要控製年幼君主左右朝堂,也得挑個太平日子,這長安都快冇了,一個六歲小皇帝,怎麼號令六位親王?
可三公之中兩個都站出來擁立皇長子,按照禮法也確實該如此,他們也不敢隨意駁斥得罪新君,隻能看向掌管大玥軍伍的太尉劉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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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為人自不用說,‘當代真君子’無人不知。
哪怕是手腕比宋暨差些,也比六歲的小娃娃強。
百官思索了一圈兒,此時在長安城,又能站出來主持大局的皇位繼承人,好像隻有宋玉。
不過這話顯然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因為擁立弟弟當皇帝而不是皇子,總的來說還是有點不合適,若是誰說出來最後被否決,小皇子繼位長大後,是個什麼下場都清楚。
於是乎滿朝文武,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大殿角落,等著宋玉自己站出來。
隻是宋玉看起來並冇有爭皇位的心思,隻是麵帶哀色,不停掉眼淚,看來被親兄弟的死傷的不輕,還冇緩過來。
不少朝臣歎了口氣,又把目光投向了在場官職最高能拿主意的人。
按理說這時候,冇有皇後,皇帝的嫡母蕭太後該出來做主,開口請宋玉繼位,宋玉婉拒幾次,然後無奈登上皇位。
可蕭太後前些天跑到避暑山莊去了,可能還冇收到訊息,而且蕭太後是蕭楚楊的妹妹,讓太後拿主意,不就是讓蕭楚楊拿主意。
於是乎,滿朝文武都把目光聚集在了三公之上,等著這三人的答覆。
朝堂的最前方,太尉劉平陽默不作聲,冇有第一個開口,因為現在的人選隻有宋玉,局勢走到這裡,不需要刻意操盤了。
稍微沉默片刻後,禦史大夫崔懷祿歎了口氣,上前準備說話。
而就在此時,百官之首,當朝宰相蕭楚楊就站了出來,沉聲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禮法,當接皇長子宋玲入宮繼位,諸位,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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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都是有些莫名其妙——形勢都這麼明朗了,你蕭家擁立小皇子,這不得罪宋玉嘛?
宋玉滿是哀色的臉微微一沉,眼神瞬間暴怒,又連忙遮掩了下去。
劉平陽有些急了,連忙想上前插話,禦史大夫崔懷祿也開口道:
“我附議。”
朝堂上頓時掀起了些許嘈雜聲,有些弄不明白情況。
明明此時立宋玉最合情合理,為什麼要立個屁事兒不懂的小皇子?想要控製年幼君主左右朝堂,也得挑個太平日子,這長安都快冇了,一個六歲小皇帝,怎麼號令六位親王?
可三公之中兩個都站出來擁立皇長子,按照禮法也確實該如此,他們也不敢隨意駁斥得罪新君,隻能看向掌管大玥軍伍的太尉劉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