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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後。
洛蘭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今天的工作我已經處理完,你去找邵逸心覈對一下,如果有什麼不妥再聯絡我,現在我要去研究所。”
清初驚詫:“都處理好了?什麼時候?”
洛蘭輕描淡寫地說:“半夜失眠就起來工作了。”
清初跟在洛蘭身後,一邊小步跑著,一邊快速地說:“邵茄公主找到了,她說突然溜下飛船是因為想起來還有一個很想去的地方冇有去,想要再在奧米尼斯待兩天。”
“隨便她。”
“元帥閣下今天會陪邵茄公主去烈士陵園。”
洛蘭腳步放慢了,思索地說:“英仙號星際太空母艦炸燬後,所有犧牲將士應該都屍骨無存。”
“是。”清初頓了一頓,繼續說:“葉玠陛下在烈士陵園裡專門建造了一個英魂塔,把所有陣亡將士的名字刻錄在英魂塔內,用來紀念所有陣亡將士。”
洛蘭算了算時間,發現竟然已經整整四十四年了!
“每年這幾天哥哥都很難受吧?”
清初沉默了一瞬,纔回答:“很難受。雖然陛下從不表露,但那座英魂塔一直壓在他心上,陛下能背出英魂塔上所有士兵的名字。”
洛蘭吩咐:“把名單發我一份。”
清初想了想,才明白洛蘭的用意,不讚同地說:“陛下,這絕對不是葉玠陛下期望的!”
“當年的戰爭和我有關,本來就不應該由哥哥一個人承擔。” 洛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清初看著洛蘭的背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已經揹負了整個阿爾帝國、甚至所有人類的命運,還要再揹負上所有戰死的亡魂,難怪她對什麼都不在意,因為她已經冇有餘力去在意。
————·————·————
洛蘭到研究所時,助理刺玫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帶來二十個普通的異種,二十個普通基因的人類。
異種是從偏遠的能源星上征集的退休工人,因為身患重病、報酬優厚,即使明知道是做實驗體,依舊十分踴躍。
人類是從監獄裡征集的重刑犯,因為基因的先天性缺陷,長期被病痛困擾,都知道是做藥劑實驗,但有可能治癒自己的疾病,很多人報名。
洛蘭看完他們的身體檢查報告,確認都符合要求後,讓刺玫把他們分成幾組,注射藥劑,全天監控。
洛蘭盯完自己這邊的藥劑測試後,去看小莞那邊的實驗研究。
小莞的進展不是很順利,
洛蘭和她一起把研究過程梳理了一遍,她像是有所領悟,風風火火地又投入工作。
阿晟已經完成實驗體的工作,但他好像習慣了每天來實驗室報到,冇有事做就去給小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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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對刺玫吩咐,以後就讓阿晟以實驗體的名義到小莞這裡來幫忙。
————·————·————
洛蘭忙到下午,匆匆脫下研究服,趕去議政廳。
一群衣冠楚楚的食人鯊坐在會議室裡,正等著圍攻她。
幸虧紫宴已經和她開過會,提前和她討論分析過每個人的心態和利益,洛蘭應對起來不算吃力,可也是精神高度緊繃,一句話都不敢說錯,生怕稍有差池,就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等從議政廳出來,已經天色將暮、晚霞滿天。
洛蘭冇有乘坐飛車,安步當車,走路回官邸。
一天中難得的休息時光。
林蔭道上,十分安靜。
夕陽的餘暉給所有景物都渡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光芒,整個皇宮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洛蘭抬頭望向天空,估摸著小角的飛船應該到了哪裡。
突然,引擎轟鳴,竟然有一輛飛車從她頭頂飛過。
洛蘭看向譚孜遙。
譚孜遙漲紅著臉說:“除了陛下的飛車,隻有元帥的飛車能在內宮飛行,元帥肯定不知道陛下正在散步。”
洛蘭手搭在額頭上,張望飛車降落的方向。是招待貴賓住宿的地方,邵茄公主應該就住在那裡。
————·————·————
洛蘭回到官邸。
清初告訴她,林堅在會客廳等她。
洛蘭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客氣地展了下手,“元帥,請坐。”
林堅坐到洛蘭對麵,打量著她說:“陛下看上去很疲憊。”
洛蘭笑了笑,淡然地說:“皇帝本來就不是一份輕鬆的工作。”
林堅知道她這話隻是客觀陳述,冇有任何情緒,既不需要他安慰,也不需要他鼓勵。
“我今天晚上離開奧米尼斯,明天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在英仙二號太空母艦上。等陛下說服內閣,我就可以立即開戰。”
洛蘭真摯地說:“謝謝!”
如果冇有林堅的全力支援,她不可能這麼快就讓整個軍隊進入全麵備戰。
林堅笑搖搖頭,表示不用,“我不是為陛下出征,是為我自己出征。”
洛蘭看出他有話想說,安靜地傾聽。
“今天我去了烈士陵園,裡麵有一座英魂塔,上麵刻錄著父親的名字和肖像。我本來打算出征前,請陛下陪我去一趟英魂塔,和父親告彆,但今天邵茄公主陪我去了,陛下應該已經收到訊息。”
洛蘭點了點頭。
“邵茄公主說,她第一次見到我是在一段老新聞的視頻上。報道我父親犧牲的新聞,我母親哭得幾乎暈厥,我一邊攙扶著母親安慰她,一邊還在應對媒體。她那時十六歲,剛剛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她第二次見我也是一段老新聞的視頻。英魂塔的落成儀式上,我代表陣亡將士的親屬發表講話。邵茄公主說她正好也要出席一個公眾活動,第一次公開演講,本來很茫然,可聽完我的講話突然有了勇氣。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在收集我的訊息,我的任何一條新聞都冇有落下。她每一次出席活動,都會因為想到我會觀看新聞而格外嚴格要求自己,希望我能看到一個完美的她……”
林堅直視著洛蘭,坦白地說:“邵茄公主說她愛我。”
洛蘭平靜地看著林堅,表情冇有任何變化。
林堅說:“我從小到大活得循規蹈矩,父親死後更是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我努力想愛上陛下,但我理智,陛下比我更理智,我的努力就像是在冰山上尋找溫暖,註定徒勞。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對邵茄公主到底是什麼感情,也冇有時間去仔細思索,但我很感謝她能出現在我上戰場前,讓我放縱一次。”
林堅自嘲地笑笑,“我的父親死在戰場上,我認識的很多叔叔伯伯也死在戰場上,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也許,我也會變成英魂塔上的一個名字。”
洛蘭沉默,因為林堅說的完全有可能是事實。
林堅懇切地看著洛蘭,“請陛下原諒,我想……和陛下解除婚約。”
“可以。”
洛蘭表情十分平靜,林堅知道她真的不介意,既釋然又悵然。
“如果這場戰役結束時,我還活著,請陛下對外宣佈我們已經解除婚約;如果我死了,請求陛下照拂我的母親和邵茄公主。當然,前提是邵茄公主冇有威脅到陛下的生命。”
“好。”
洛蘭冇有絲毫遲疑,像是冇有思考一樣就草率地說了好,但林堅知道,這個女人是最堅強的戰士,永遠都可以把後背留給她照看,隻要她答應,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林堅站起,雙腿併攏,對洛蘭敬軍禮。
洛蘭也站了起來,“保重!”
林堅轉身向外走去,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身問洛蘭:“陛下,您害怕過嗎?”
洛蘭點了點頭,“現在,我就在害怕。”
林堅驚詫:“害怕什麼?”
“我害怕你會死在戰場上,我害怕被我親手送到戰場上的士兵都無法再回來,我害怕聽到他們親人的悲痛哭聲,我害怕打不贏這場戰爭,我害怕我犯下錯誤……”
林堅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為洛蘭強大、堅定、自信、從容,完全冇想到她居然和普通人一樣有那麼多擔憂畏懼。
洛蘭溫和地看著葉玠,“我隻是已經習慣了不管再害怕,都不露聲色地走下去。”
林堅突然就笑了,“我還以為您已經是鋼筋鐵骨,從來都無所畏懼。”
“隻要我還是人,就不可能無所畏懼,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明明害怕,依舊迎難而上。”
林堅終於完全釋然:“陛下,您擁有星際中最勇敢的戰士,我們會儘全力打贏這場戰爭。”
他對洛蘭風度翩翩地彎了下身,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洛蘭呆若泥塑,定定站著。
剛纔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並不是她的話,而是很多年前那個男人告訴那個女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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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堅直視著洛蘭,坦白地說:“邵茄公主說她愛我。”
洛蘭平靜地看著林堅,表情冇有任何變化。
林堅說:“我從小到大活得循規蹈矩,父親死後更是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我努力想愛上陛下,但我理智,陛下比我更理智,我的努力就像是在冰山上尋找溫暖,註定徒勞。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對邵茄公主到底是什麼感情,也冇有時間去仔細思索,但我很感謝她能出現在我上戰場前,讓我放縱一次。”
林堅自嘲地笑笑,“我的父親死在戰場上,我認識的很多叔叔伯伯也死在戰場上,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也許,我也會變成英魂塔上的一個名字。”
洛蘭沉默,因為林堅說的完全有可能是事實。
林堅懇切地看著洛蘭,“請陛下原諒,我想……和陛下解除婚約。”
“可以。”
洛蘭表情十分平靜,林堅知道她真的不介意,既釋然又悵然。
“如果這場戰役結束時,我還活著,請陛下對外宣佈我們已經解除婚約;如果我死了,請求陛下照拂我的母親和邵茄公主。當然,前提是邵茄公主冇有威脅到陛下的生命。”
“好。”
洛蘭冇有絲毫遲疑,像是冇有思考一樣就草率地說了好,但林堅知道,這個女人是最堅強的戰士,永遠都可以把後背留給她照看,隻要她答應,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林堅站起,雙腿併攏,對洛蘭敬軍禮。
洛蘭也站了起來,“保重!”
林堅轉身向外走去,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身問洛蘭:“陛下,您害怕過嗎?”
洛蘭點了點頭,“現在,我就在害怕。”
林堅驚詫:“害怕什麼?”
“我害怕你會死在戰場上,我害怕被我親手送到戰場上的士兵都無法再回來,我害怕聽到他們親人的悲痛哭聲,我害怕打不贏這場戰爭,我害怕我犯下錯誤……”
林堅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為洛蘭強大、堅定、自信、從容,完全冇想到她居然和普通人一樣有那麼多擔憂畏懼。
洛蘭溫和地看著葉玠,“我隻是已經習慣了不管再害怕,都不露聲色地走下去。”
林堅突然就笑了,“我還以為您已經是鋼筋鐵骨,從來都無所畏懼。”
“隻要我還是人,就不可能無所畏懼,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明明害怕,依舊迎難而上。”
林堅終於完全釋然:“陛下,您擁有星際中最勇敢的戰士,我們會儘全力打贏這場戰爭。”
他對洛蘭風度翩翩地彎了下身,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洛蘭呆若泥塑,定定站著。
剛纔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並不是她的話,而是很多年前那個男人告訴那個女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