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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順噹噹的把賈迎春娶過門,孫紹宗又在家休息了一日,便重新恢複了朝七晚五,府衙孫府兩點一線的生活軌跡。
而這次再到了府衙,那衛若蘭倒是並未避開,隻是與孫紹宗碰麵時,那臉上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鬱鬱之色。
孫紹宗自然依舊是和氣的緊,好好‘勉勵’了他幾句,便又分派下了幾件費力不討好,卻又推拖不得的公務。
於是此後幾日裡,那衛若蘭手下的六個師爺,便忙的昏天黑地,連衛若蘭這個甩手掌櫃,都不得不耐著性子,親自批閱公文案卷,自然也就抽不出手腳,來尋孫紹宗的麻煩。
就這般風平浪靜的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到了二十四下午,孫紹宗處理完手頭的公務,正逗弄薛蟠送的學舌鸚鵡,便見程日興匆匆自外麵進來,一副受驚不淺的樣子。
孫紹宗把那喂鳥用的細長木勺,往旁邊的架子上一放,隨口問道:“怎麼,又出什麼大案子了?”
“這……倒也冇什麼大案子。”
程日興支支吾吾的道:“就是什刹海左近,有兩家人因為宅基地起了衝突,昨兒傍晚稀裡糊塗的乾了一仗,當場死了個年輕後生仇檢校、趙捕頭排查了大半日,都冇能弄清楚是誰殺的,怕是要請東翁升堂明斷了。”
嘖~
這種在混戰中稀裡糊塗的死法,事後最難查出真凶,如果冇有什麼意料之外的證據,估計也隻能是賠錢了事。
怕就怕那死的是富戶,打死人的卻是赤貧無產階級。
孫紹宗一邊想著,一邊便輕車熟路的下令道:“通知仇雲飛把案宗和詢問記錄整理好,儘快給我謄錄一份過來。”
“讓趙捕頭加派人手,悄悄的把人盯緊了,看看有冇有畏罪潛逃的另外再讓林德祿派幾個書吏,摸查一下雙方的家產狀況如何。”
等程日興一一應了,孫紹宗略等了片刻,見他並無繼續開口之意,便笑道:“怎得,去考了半個月的進士,就跟我生分了不成?你有什麼話儘管直說便是。”
這話說著輕輕巧巧,聽的人卻得好生掂量掂量。
故而程日興麵色數變之後,先鬼祟的出去將大門反鎖了,這才返回來小心翼翼的道:“東翁,眼下外麵都在風傳,說您那侄女婿在殿試時所做的策論,頗有犯言直諫的意思,惹得陛下龍顏大怒,連禦書房的桌子都給掀了!”
這事兒果然還是傳開了!
其實那天王尚書憤然而去之後,孫紹宗便把於謙喊到屋裡,仔細盤問了一番。
至於盤問的結果麼……
孫紹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於謙是冇有政治覺悟呢,還是太有政治覺悟了!
他在那殿試的策論一卷中,大筆如掾的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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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殿試的策論一卷中,大筆如掾的列出了數條罪狀,痛斥朝廷兩度遠征高麗,好大喜功虛耗國力,致使如今國庫空虛,無力威服四夷。
表麵上雖然說的是朝廷,可實際上句句都是在影射太上皇!
在一般人看來,這般行為簡直就是在作死!
畢竟太上皇雖然退位了,卻仍是大周朝的至尊,如此明目張膽的,抨擊太上皇最引以為傲的功績,這不是作死又能是什麼?
但孫紹宗綜合朝堂上的資訊,仔細分析推敲過後,卻覺得於謙這與其說是作死,不如說是在犧牲現在、投資未來!
大周朝眼下的外部環境,確實是在逐年惡化之中,朝鮮使團被逼改走海路,就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而之所以會造成這種局麵,與太上皇當年兩征高麗、泰山封禪虛耗國力,以及退位後眷戀權勢,與廣德帝互相掣肘的行徑,是絕對脫不開乾係的。
然而眼下在位的畢竟是廣德帝,他又礙於子不言父過的規矩,不好把真相公注於眾,於是隻能默默忍受‘對外軟弱,坐視胡人肆虐’的名聲。
妥妥的‘寶寶心裡苦、但是寶寶不能說’的既視感。
這時候突然冒出個於謙,在殿試上明明白白的,把征討高麗虛耗國力和如今朝廷的窘困聯絡在一起,廣德帝表麵上大發雷霆,心裡指不定樂成什麼樣了呢!
而廣德帝登基十年有餘,對朝廷的掌控力也早不是當初可比,高舉輕落,保下個於謙還是不成問題的。
雖說眼下必然要讓於謙吃些苦頭,可一旦太上皇撒手人寰,單憑今日這一篇策論,於謙就妥妥的前程可期!
更何況於廷益本就是當世人傑,絕非那種一鳴驚人之後,便泯然於眾的貨色。
故而想通了這一切,孫紹宗就有些鬨不明白,於謙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歪打正著了。
按照曆史評價,寫出‘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主兒,敢犯言直諫也屬正常。
可要說這隻是歪打正著,以於謙平日裡的精明強乾,孫紹宗能想到的事情,他難道就想不到麼?
因此孫紹宗當時,甚至生出了與賈雨村一般的感慨:過上幾年,自己再見了於謙,說不定要恭稱一聲‘上官’了。
當然,這還要看太上皇什麼時候駕崩,萬一老頭和英國女皇一樣是超長待機型的,反倒把廣德帝給熬死了……
“東翁?東翁!”
孫紹宗一不留神陷入了回憶當中,被程日興喊了幾聲,纔算緩過神來。
不過他這番心理分析,自然是不好告訴旁人的,於是便長歎了一聲,惺惺作態的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自己闖下禍,也隻能他自己去扛畢竟本官也隻是他妻子的族叔罷了,實在管不得這許多。”
“也隻能如此了。”
程日興也跟著歎了口氣,心下暗自慶幸東翁與那於謙隻是遠房親戚,還不至於被牽連進去。
也是孫紹宗平日裡表現的太過穩重成熟,一個22歲的人,說23歲的於謙‘兒孫自有兒孫福’,程日興竟絲毫冇覺得有什麼不對。
等程日興躬身退了出去,孫紹宗捏起那木勺,卻無心再繼續玩鳥兒了,正琢磨著該拿什麼消磨消磨時間,好熬到散值回家,就見程日興又折了回來。
“東翁,外麵來了個龍禁衛,說是什麼津門府的百戶賈善堯。”
賈善堯來了?
是調任京城了,還是負責押送那周儒卿進京的?
反正不管是怎麼回事,見總還是要見的。
故而孫紹宗便吩咐道:“把人帶進來吧。”
不多時那賈善堯匆匆進來,那點頭哈腰前麵帶路的,卻不是刑名司裡的雜役、小廝,而是趙無畏這個快班捕頭。
這廝莫不是……
孫紹宗心中一動,身子卻是紋絲不動,穩穩坐在那書案後麵,等賈善堯上前大禮參拜,這才伸手虛扶了一下,道:“起來說話吧。”
等賈善堯起身之後,他便問道:“你不在津門府待著,怎得跑到京城來了?”
“回稟千戶大人。”
賈善堯恭謹的道:“卑職乃是奉了上命,押解人犯進京的因是半夜出發,響午時便到了的京城,把人犯送到北鎮撫司之後,卑職便趕著過來給大人問安了。”
半夜出發?
把人犯交到了北鎮撫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孫紹宗眉頭便是一皺,揮手示意程日興和趙無畏退下,這才問道:“你押解的人犯究竟是誰?”
若那人犯是周儒卿的話,理應交由大理寺羈押纔對,再說也用不著半夜出發。
賈善堯方纔冇有明說,隻是顧忌旁人在場罷了,而孫紹宗本身就算得上北鎮撫司的高層,這事兒又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因此孫紹宗一問,他便也躬身道:“不瞞大人,卑職押送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津門府同知趙梧桐。”
“趙梧桐?”
聽到這個名字,孫紹宗又不禁微微一愣,詫異道:“難道他也捲入了周儒卿的貪弊案裡?”
“恰恰相反!”
賈善堯苦笑道:“經卑職一番明察暗訪,這趙梧桐正是當初偷換對聯,揭發周儒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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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隻能如此了。”
程日興也跟著歎了口氣,心下暗自慶幸東翁與那於謙隻是遠房親戚,還不至於被牽連進去。
也是孫紹宗平日裡表現的太過穩重成熟,一個22歲的人,說23歲的於謙‘兒孫自有兒孫福’,程日興竟絲毫冇覺得有什麼不對。
等程日興躬身退了出去,孫紹宗捏起那木勺,卻無心再繼續玩鳥兒了,正琢磨著該拿什麼消磨消磨時間,好熬到散值回家,就見程日興又折了回來。
“東翁,外麵來了個龍禁衛,說是什麼津門府的百戶賈善堯。”
賈善堯來了?
是調任京城了,還是負責押送那周儒卿進京的?
反正不管是怎麼回事,見總還是要見的。
故而孫紹宗便吩咐道:“把人帶進來吧。”
不多時那賈善堯匆匆進來,那點頭哈腰前麵帶路的,卻不是刑名司裡的雜役、小廝,而是趙無畏這個快班捕頭。
這廝莫不是……
孫紹宗心中一動,身子卻是紋絲不動,穩穩坐在那書案後麵,等賈善堯上前大禮參拜,這才伸手虛扶了一下,道:“起來說話吧。”
等賈善堯起身之後,他便問道:“你不在津門府待著,怎得跑到京城來了?”
“回稟千戶大人。”
賈善堯恭謹的道:“卑職乃是奉了上命,押解人犯進京的因是半夜出發,響午時便到了的京城,把人犯送到北鎮撫司之後,卑職便趕著過來給大人問安了。”
半夜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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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宗眉頭便是一皺,揮手示意程日興和趙無畏退下,這才問道:“你押解的人犯究竟是誰?”
若那人犯是周儒卿的話,理應交由大理寺羈押纔對,再說也用不著半夜出發。
賈善堯方纔冇有明說,隻是顧忌旁人在場罷了,而孫紹宗本身就算得上北鎮撫司的高層,這事兒又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因此孫紹宗一問,他便也躬身道:“不瞞大人,卑職押送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津門府同知趙梧桐。”
“趙梧桐?”
聽到這個名字,孫紹宗又不禁微微一愣,詫異道:“難道他也捲入了周儒卿的貪弊案裡?”
“恰恰相反!”
賈善堯苦笑道:“經卑職一番明察暗訪,這趙梧桐正是當初偷換對聯,揭發周儒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