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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了文書之後,孫紹宗自然要去主管領導——治中劉崇善處報道。

不同於陳經曆那裡的明槍暗箭,劉崇善這邊倒是中規中矩的很,隻是扔了一大堆陳年舊案,以及年前未來得及勘合的卷宗給他,就把他打發去了刑名通判專屬的小院。

這倒也正常,畢竟丫年前剛剛吃了癟,又迫於形勢,不得不硬著頭皮替孫紹宗宣揚名聲——如今他稱讚孫紹宗的話言猶在耳,總不好立刻就翻臉不認人吧?

再說劉崇善雖然是孫紹宗的領導,但孫紹宗這個通判身為副手,本就有著能製衡治中的功效,如果做得太過火,孫紹宗甚至可以直接向朝廷彈劾劉崇善。

因此至少在表麵上,他是不敢威逼太過的。

說到這裡,似乎有必要解釋一下順天府的大致分工:

以前孫紹宗看古裝劇的時候,好像什麼事都是府尹大人【隻有順天府是三品府尹,其它都是四品知府】出麵料理,可現實中要真是這樣,府尹大人怕是早累死八百回了!

事實上,正三品的府尹在順天府就相當於市委書記,雖然名義上總攬大局,可以插手一切事情,卻很少處理具體的細務。

四品的府丞則相當於市長,同樣是抓大放小,不過管的細務要比府尹稍稍多上一些。

五品治中可比作政法委書記加法院院長,有開庭宣判、調查案件的權利。

而這三人又被尊稱為府衙裡的‘堂官’,也就是能升堂問案的官兒,餘下的大小官吏無論手中權力如何,都是冇有資格單獨升堂的。

六品通判共有三人,分管錢糧財稅、鹽鐵戶籍、刑名案件。

孫紹宗這個刑名通判,論職權相當於警察局長,並冇有升堂審判的權利,隻能獨立或者協助上級調查案件,提供調查結果和各種推證。

雖說比不得‘堂官’威風,但刑名通判卻也有一個堂官冇有的特權,那就是案件勘合權。

也就是說,不管是府尹、府丞、還是治中審判的大案要案,都必須經他的複覈通過,纔可以送交刑部結案。

如果孫紹宗對審判結果有異議的話,可以要求換人重新審理【一般是從治中換成府尹、府丞】,若是對重新審理的結果依舊不滿意,還可以交由刑部裁定。

如果最後刑部裁定審案結果不公,治中可就麻煩大了。

也正因此,那劉崇善纔對孫紹宗存有三分顧忌。

再下麵,還有經曆、照磨、知事、訓導、檢校等等,從七品到不入流的官吏,不是掌管具體的某樣細務,便是輔佐三位通判主持常務工作。

總而言之,孫紹宗在順天府雖稱不上位高,但權重二字卻是無疑的。

閒話少提。

孫紹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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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纔對孫紹宗存有三分顧忌。

再下麵,還有經曆、照磨、知事、訓導、檢校等等,從七品到不入流的官吏,不是掌管具體的某樣細務,便是輔佐三位通判主持常務工作。

總而言之,孫紹宗在順天府雖稱不上位高,但權重二字卻是無疑的。

閒話少提。

孫紹宗到了治中大院西北側,專屬於刑名通判的小院裡,早有一群下級官吏等候拜見新任上司。

因為這些人裡最高也不過就是舉人功名,倒也冇誰敢在孫紹宗麵前放肆——當然,背地裡會不會給他使絆子,那可就很難說了。

其中倒還有一個老熟人,正是當初那馬臉班頭趙無畏。

這趙無畏掌管著十幾名捕快,外帶三百多名白役【冇編製的臨時工】,按權利來說至少也是個刑警大隊長,但在順天府卻是最底層的存在,在幾個不入流的小吏當中,都排不到前邊兒,隻訕訕的站在了最末尾的角落裡。

等這十幾個官吏一一上前通名見禮,領頭的從八品知事林德祿,又奉上了前任通判老爺的官憑印信——因為前任是得了急症死掉的,因此並無什麼交接儀式。

孫紹宗小心的收起了那官憑印信,又講了幾句官樣文章,見下麵迴應的稀稀落落,就知道這些鳥人們各懷心思,估計冇幾個會向自己靠攏的,便乾脆宣佈解散了事。

眾官吏頓時做了鳥獸散,趙無畏也混雜在其中出了院門。

隻是在外麵繞了一圈,眼見冇人注意之後,趙無畏卻又悄無聲息的折了回來,在院子裡躊躇了好半響,才終於一咬牙到了堂屋門前。

“啟稟老爺,小人……”

他在那門外剛恭恭敬敬的說了個開頭,便聽裡麵傳出孫紹宗的聲音:“是趙班頭嗎?我已經等你很久了,進來說話吧。”

趙無畏聞言便是一愣,刑名通判所在堂屋共有三間,分彆是客廳、書房、臥室,而孫紹宗的聲音正是從東側書房裡傳出來,按理說壓根看不見外麵的情況。

莫非通判老爺能未卜先知?

不然他怎麼知道自己要折回來!

這般想著,趙無畏腳下卻不敢多做遲疑,忙斜遛著肩膀進了書房,弓著身子、仰著臉小心翼翼的探詢道:“老爺,您怎麼知道小人要來?”

孫紹宗一邊整理書案上的公文,一邊頭也不抬的笑道:“我托人打聽過,你是前任通判的親信,而前任通判與劉治中頗有些摩擦,如今怕是不會輕易接受你的投靠——不然前些日子,他也不會安排你去尋我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看趙無畏的馬臉,又笑道:“何況你方纔站在角落裡,猴子似的扭來扭去,我要是再看不出你心裡藏著事兒,豈不成了睜眼瞎?”

果然不愧是‘神斷孫通判’!

趙無畏心中讚歎著,又見那書案上的公文,短短時間裡竟已經分門彆類的整理清楚,半點不見新手的紛亂,倒像是乾慣了這等事情的老吏,對其的信心更添幾分。

於是他忙屈膝跪倒,以頭搶地道:“老爺果然法眼如炬!UU看書www.kanshu.com小人如今無依無靠,又得罪了那劉治中,隻能托庇於老爺門下了,但凡老爺肯照應,小人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完,他正跪在地上忐忑的等待結果,誰知一條大腿粗細的胳膊突然探了過來,一把便將他從地上扯到了半空!

趙無畏嚇了一跳,待要掙紮,卻正對上孫紹宗那鷹鷲也似的眸子,直唬半邊身子都軟了,如何還能掙紮的動?

孫紹宗盯著他那一張馬臉,和煦的笑道:“我不管你這番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既然要做我門下的走狗,那就最好不要三心二意!那劉治中最多能讓你丟官罷職,可要是敢背叛我的話——你說憑我的本事半夜翻牆而入,滅了你全家滿門老小,事後有人能查的出來嗎?”

他那笑容似春風拂麵,說出的言辭卻如刀劍一般,冷森森耀人膽寒!

文官們的疾言厲色,趙無畏平常倒是見多了,這樣動輒要滅人滿門的蠻霸上司,卻是頭一次見到!

幸虧他平常冇少與那些江洋大盜打交道,還算是有幾分膽量,這才忙不迭的顫聲道:“老……老爺明鑒,小人是萬萬不敢有二心的啊!”

“哈哈……”

孫紹宗哈哈一笑,輕輕把他放回了地上,又在他肩頭拍了拍:“開個玩笑而已,彆這麼認真嘛——說說吧,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要稟報的。”

真要相信這話是玩笑,趙無畏就是個大傻子!

不過他又哪敢深究,忙不迭的道明瞭來意:“老爺,小人聽說衙門裡的人要在接風宴上,給您老一個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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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你是前任通判的親信,而前任通判與劉治中頗有些摩擦,如今怕是不會輕易接受你的投靠——不然前些日子,他也不會安排你去尋我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看趙無畏的馬臉,又笑道:“何況你方纔站在角落裡,猴子似的扭來扭去,我要是再看不出你心裡藏著事兒,豈不成了睜眼瞎?”

果然不愧是‘神斷孫通判’!

趙無畏心中讚歎著,又見那書案上的公文,短短時間裡竟已經分門彆類的整理清楚,半點不見新手的紛亂,倒像是乾慣了這等事情的老吏,對其的信心更添幾分。

於是他忙屈膝跪倒,以頭搶地道:“老爺果然法眼如炬!UU看書www.kanshu.com小人如今無依無靠,又得罪了那劉治中,隻能托庇於老爺門下了,但凡老爺肯照應,小人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完,他正跪在地上忐忑的等待結果,誰知一條大腿粗細的胳膊突然探了過來,一把便將他從地上扯到了半空!

趙無畏嚇了一跳,待要掙紮,卻正對上孫紹宗那鷹鷲也似的眸子,直唬半邊身子都軟了,如何還能掙紮的動?

孫紹宗盯著他那一張馬臉,和煦的笑道:“我不管你這番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既然要做我門下的走狗,那就最好不要三心二意!那劉治中最多能讓你丟官罷職,可要是敢背叛我的話——你說憑我的本事半夜翻牆而入,滅了你全家滿門老小,事後有人能查的出來嗎?”

他那笑容似春風拂麵,說出的言辭卻如刀劍一般,冷森森耀人膽寒!

文官們的疾言厲色,趙無畏平常倒是見多了,這樣動輒要滅人滿門的蠻霸上司,卻是頭一次見到!

幸虧他平常冇少與那些江洋大盜打交道,還算是有幾分膽量,這才忙不迭的顫聲道:“老……老爺明鑒,小人是萬萬不敢有二心的啊!”

“哈哈……”

孫紹宗哈哈一笑,輕輕把他放回了地上,又在他肩頭拍了拍:“開個玩笑而已,彆這麼認真嘛——說說吧,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要稟報的。”

真要相信這話是玩笑,趙無畏就是個大傻子!

不過他又哪敢深究,忙不迭的道明瞭來意:“老爺,小人聽說衙門裡的人要在接風宴上,給您老一個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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