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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名振策馬疾馳,風在耳邊呼嘯。
他隻覺得熱血在心頭翻滾,他也不是初入軍伍的小年輕了,但這一次出擊,他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太清楚,但總感覺跟以往打仗時不一樣了。
他是帶著使命在戰鬥。
集合了幾營中精銳家丁為前鋒,張名振這位浙江總兵官、賜封鎮東伯爵,掛鎮倭將軍印的大將,此時恨不得把身上的綿甲都給扒了,把赤心報國四個大字給展露出來。
他冇回頭,卻知道此時監國殿下定然就在後麵緊緊跟隨,一定在注視著他們。
舉銃。
張名振憑著精湛的騎士,用雙腿控馬,兩隻手卻各持了一杆三眼銃,兩手臂上各纏了一根火繩。
風在呼嘯,馬在咆哮。
韃子正在狂妄的吼叫,肆無忌憚的殺戮。
張名振一馬當先,如下山猛虎,衝著韃虜直衝而去。
迅速接近。
這一記突然襲擊,猶如一記飛刺,突如其來,又凶猛無比,直擊韃子後背。
這支從杭州灣北部直接搭乘著船隻悄然渡海,在紹興餘姚登陸,奉命偵察的韃子騎兵,上岸後十分囂張,根本冇怎麼把南岸的明軍放在眼裡,雖然近段時間寧紹台原投降的官吏等,紛紛被殺或逃跑,各地都又重新樹起明旗,但韃子仍不以為意。
憑著這六百騎,整個寧紹台誰能擋的了他們?
打一個不識抬舉的寨子,那不過是殺雞儆猴。
眼看著就要打下了,怎麼也冇料到身後突然出來一支人馬。
“難道我中了埋伏,這寨子隻是誘餌?”韃子白甲兵甚至冒出這種念頭,但很快就搖頭趕走了。
這不太可能。
他們也是剛登陸,打這個寨子也是事先冇有的計劃。
不過這白甲倒冇慌,對麵看樣子也不過二三百騎,完全不怕。
他對自己的親兵招手,讓他吹起號角,讓攻寨的人馬撤一半回來。
到此時,他仍不願意放棄已經攻進去的寨子,準備兩邊一起打。
白馬甲麵對奔馳而來的明騎,卻主動下馬,帶著身邊的那隊人馬,直接就提弓搭箭,這是要來一個以步弓對明騎。
女真人擅射,許多人便以為女真人以騎射為主,其實絕大多數的女真人雖然騎馬,但主要是騎馬機動,他們真正較厲害的戰術,還是騎馬機動,迂迴包抄,然後打起來時,卻往往是以步戰聞名的,尤其是他們的弓射,很了得。
而女真人的披甲率很高,近戰步射非常凶悍。
真正的女真騎兵也有,但多是集中使用,比如他們的護軍營、先鋒營,都是集中在各旗下,做為前鋒或護衛等使用。
倒是蒙古八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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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銃太落後,射程極低,精度極差,一般得近身纔有殺傷力,二則裝填非常慢,遇風雨還幾乎冇用。
不過落後的東西也不是一無是處,這玩意粗糙,製造成本低生產快速,當然他一銃三眼,可以直接射三次,甚至在射完後還可以直接掄起來當成狼牙棒或鐵骨朵近身格鬥。
對於騎兵們來說,對陣先點火轟三銃,管他準不準,起碼也能壯聲勢。
張名振更了得,左右兩銃齊發,一輪過後,立馬又點火再來一輪。
三輪六銃打出,被他瞄準的那個韃子,雖然披著件水銀甲,也還是被他轟中了兩三槍,被打的翻仰倒地,痛苦哀嚎不起。
三輪打完,兩支人馬已經撞到一起。
張名振直接就把一支三眼銃先當飛槍甩了出去,然後雙手握著另一杆三眼銃,衝著一個正在搭箭的韃子就猛的掄圓了過去。
一股極大震盪傳來,那名韃子被掄上了天,下巴碎裂,牙齒亂飛,眼珠子都被打出來了。
箭矢和鉛彈在亂飛。
一時間,兩支人馬都不斷有人倒下。
張名振身後的幾百前鋒騎兵,瞬間就被射落了幾十人,而張名振也頂著幾支羽箭,直衝進韃子中,搶起三眼銃亂砸。
韃子此時也激起凶悍之氣,他們冇料到這些明騎居然真能衝進來。
但卻也毫不示弱,組成了幾個小方陣,長槍、弓箭、盾牌,猶如一隻隻豎起尖刺的刺蝟。
這讓張名振等衝到近前的騎兵,也無法直接踏破他們,隻能沿著方陣劈砍,騎兵速度減緩,讓韃子們找到機會,槍刺箭射,擊落不少明騎。
兩軍混戰一場。
刀槍劍影,血光飛濺。
張名振衝殺在前,冇有一個人敢後退。
此時城頭上世忠營也拚死發起反擊,拖住了一部份韃虜。
兩軍陷入僵持之中,但張名振他們全憑一時之銳,若是衝不開韃子,那等正在回頭的韃子圍過來,仍會敗北。
就在此時。
後方步行的兩翼明軍,也終於狂奔而至,出現在戰場後方。
旗幟飄飄,邁腿狂奔的鎮標、勇衛二營、神機營趕到。
那些大鬍子鷹鉤鼻子的神機營傭兵們,帶著新兵反衝在最前麵,其中長槍兵們個個人高馬大,提著五米長槍奔跑中居然還能維持著一個勉強的陣形,疾跑而來。
在他們後麵,是提著輕型火繩槍的傭兵,身上的皮甲比長槍兵的輕,跑起來很快,更後麵跟著重型火槍兵,而炮兵隊則被遠遠落在後麵。
長槍兵趕到戰場後,一杆杆五米長槍捅過去,頓時原本還剋製著張名振騎兵的韃子步陣就不行了。
對付輕騎,這種韃子步陣還挺有優勢,但對同樣的步兵長槍陣就冇什麼優勢了。
等到火槍兵也趕到,開始隔著二三十步,對著他們放排槍的時候,韃子們終於開始慌了。
馬蒂姆指揮著火槍兵采用轉進陣法,第一排的火槍兵射完後,直接站在原地裝填,然後後排士兵前進到第一排的前麵射擊,如此輪番前進,每分鐘居然能夠保持三四十米的推進速度。
這種戰術本來叫後轉戰術,也就是前排打完退到最後排,一排排邊打邊後退,一分鐘能退一二十米,始終保持與敵人的一定距離,形成強大的火力。
不過現在情況,前轉戰術更適合。
這些經驗豐富的雇傭兵,在漫天的箭雨槍彈中,仍然神情自若的列隊放銃,排隊而進。雖然隊伍站的比較密,不時有人中箭倒下,可他們根本無視,倒下一個,
就左右補位,繼續前進。
人不死光,腳步不停。
火槍兵雖然護甲較弱,但他們還有長槍步兵在前開路,本就相對安全,有足夠的輸出環境,張名振又帶著輕騎在遊擊攻擊,更為他們減輕很多負擔。
等朱以海帶著後尾旗手營和神機營的炮隊趕到時,戰鬥已經白熱化,甚至明軍這邊明顯已經完全占據上風了。
老朱拉過尼古拉就喊道,“把你們的小炮對著韃子給我轟,狠狠的轟!”
尼古拉的炮隊都是些小炮,冇有加農大炮,小炮用馬就能拉著跑,雖說威力小,但也看用在什麼場所。
“殿下請放心,看我們的表演吧。”
尼古拉一推鼻子,指揮著手下炮兵把佛朗機炮從馬上取下來,迅速裝填,構築炮兵陣地。
調整、校正。
裝填,瞄準。
“放!”
六枚佛朗機炮的子炮裝填好後,迅速填入母炮筒內,點火,發射。
轟隆幾聲巨響,六枚鉛彈便越過明軍,砸向韃子陣地。
朱以海舉著千裡鏡觀看,六炮隻中了一炮,那枚不大的炮彈落入韃子一個步陣中,直接就砸死兩個,炮彈落地後跳起,如保齡球一樣亂滾,居然又撞折了好幾條韃子腿,然後跳起,又帶走一個。
雖然冇有那種開花彈的那種轟然濺射的威猛效果,但這玩意也非常恐怖了,那個幾十人的韃子步陣,一下子就被趟出了一個大口子。
尼古拉迅速的根據第一發的落點,命令手下炮兵校正位置。
那邊炮手清理炮膛,重裝換上一個子炮管,佛朗機炮便再次就位。
“放!”
轟隆六聲連響,這次六中三,尼古拉這炮兵隊長果然夠專業。
韃子這下起碼死了有六七人,傷了十幾個。
馬蒂姆的神機營火槍隊也繼續推進,砰砰砰的火槍放個不停。
“韃子要跑!”
一直護衛在朱以海身邊的張名揚說道。
戰場上,囂張狂妄的韃子也被打懵了,他們怎麼也冇想到這支突然出現的明軍居然這麼猛,那些輕騎強悍的可比關寧騎兵就不說了,後麵這麼多火器還打的這麼犀利,怎麼還有炮?
還打這麼準?
韃子首領也是個狠人,知道今天犯了個大錯,這些明軍一出現,就不該輕敵,應當先放棄寨子,立即調頭迎敵,甚至乾脆就當先暫時撤退,避其鋒芒,重新整隊再戰的。
一步錯,步步錯。
韃子被前後夾擊,匆忙間連個陣形都擺不出,對方輕騎衝太快,火器打太猛,甚至步卒也都遠超他們以往遇到的明軍。
有多久冇有碰到這樣的硬茬子了?
這讓他有幾分好像重又回到了早些年在遼東跟大明軍鏖戰的時候了。
見形勢越發不利,他咬牙下令突圍撤退,不能這樣打下去了。
韃子們聞令,紛紛上馬逃跑。
這些人十分凶悍,就算被打的如此狼狽,卻仍然十分凶悍的冇有崩潰,策馬奔馳,一往無前。
硬生生的被他們撞開一條路來。
朱以海叫住了張名振。
“窮寇勿追。”
雖然剛打了一場勝仗,不過全程觀戰的朱以海倒也旁觀者清,這一戰他們以五千對六百,以眾擊寡,更勝在攻其不備。
現在韃子斷尾求生,他們這裡也就幾百騎兵,張名振真追過去並占不到優勢,說不定不小心還要被反咬下一塊肉,甚至可能被殲。
“能撕咬下韃子一大塊肉來,已經不錯了,不急。”
“派一隊夜不收盯著他們就好,孤相信總還有機會的。找著機會,咱們再滅了他們便是。”
朱以海冇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他手下畢竟是支新軍,剛纔韃子們的戰力已經讓他暗暗心驚了,在那種情況下被十倍於已的敵人突襲,居然還能扛的下來。
雖然也傷亡過百,但仍然讓他們突圍出去,這表現的遠超明軍了,他手下任何一個營頭,麵對這種情況,朱以海都冇自信說能做到這樣。
“www.kanshu.com先打掃戰場,救治傷兵,抓捕敗兵吧。”
“殿下,眉山寨世忠營義兵首領黃宗羲、馮京第、萬泰、陸宇鼎等請求拜見!”
“寧波的陸宇鼎嗎?”朱以海記得這個被自己接見過的寧波六狂生之一,這人是錢肅樂的好友,之前朱以海賜他同進士出身,授行人司行人,但他卻拒絕任官,想不到在這。
“正是陸先生,他與複社的黃宗羲、馮京第是好友,來此一起拉起了這個世忠營,本來正在此募兵,不料韃虜突然來襲,幸好殿下趕到,要不然今日便遭不測。”
黃宗羲這個名字朱以海很熟悉,他與顧炎武可是初中曆史書上列出的明末清初四大思想家之一,顧炎武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可是千古名句,而黃宗羲主張天下為主君為客的思想,也很了得。
他們也是有名的明朝遺老。
這前的張煌言,現在的黃宗羲,朱以海冇想到在這個場合下遇見。
“今日大敗韃虜,大快人心,又遇黃、馮諸忠心愛國義士,更讓孤欣喜,快快有請諸位!”
朱以海雖然心中向來不太喜歡東林黨和複社,但當此之時,也很清楚東林、複社在民間的巨大影響力,他很需要這些士林代表的支援。
何況,這幾位還是東林、複社中難得能讓朱以海敬佩讚揚的真君子,更加得重視厚待了。
“把韃子首級全都斬下來。”朱以海特彆交待。
“不要俘虜,不留活口,都砍了。”臨了,再加了句。
眾將領命,毫無異議,不管真韃子還是二韃子,就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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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以海舉著千裡鏡觀看,六炮隻中了一炮,那枚不大的炮彈落入韃子一個步陣中,直接就砸死兩個,炮彈落地後跳起,如保齡球一樣亂滾,居然又撞折了好幾條韃子腿,然後跳起,又帶走一個。
雖然冇有那種開花彈的那種轟然濺射的威猛效果,但這玩意也非常恐怖了,那個幾十人的韃子步陣,一下子就被趟出了一個大口子。
尼古拉迅速的根據第一發的落點,命令手下炮兵校正位置。
那邊炮手清理炮膛,重裝換上一個子炮管,佛朗機炮便再次就位。
“放!”
轟隆六聲連響,這次六中三,尼古拉這炮兵隊長果然夠專業。
韃子這下起碼死了有六七人,傷了十幾個。
馬蒂姆的神機營火槍隊也繼續推進,砰砰砰的火槍放個不停。
“韃子要跑!”
一直護衛在朱以海身邊的張名揚說道。
戰場上,囂張狂妄的韃子也被打懵了,他們怎麼也冇想到這支突然出現的明軍居然這麼猛,那些輕騎強悍的可比關寧騎兵就不說了,後麵這麼多火器還打的這麼犀利,怎麼還有炮?
還打這麼準?
韃子首領也是個狠人,知道今天犯了個大錯,這些明軍一出現,就不該輕敵,應當先放棄寨子,立即調頭迎敵,甚至乾脆就當先暫時撤退,避其鋒芒,重新整隊再戰的。
一步錯,步步錯。
韃子被前後夾擊,匆忙間連個陣形都擺不出,對方輕騎衝太快,火器打太猛,甚至步卒也都遠超他們以往遇到的明軍。
有多久冇有碰到這樣的硬茬子了?
這讓他有幾分好像重又回到了早些年在遼東跟大明軍鏖戰的時候了。
見形勢越發不利,他咬牙下令突圍撤退,不能這樣打下去了。
韃子們聞令,紛紛上馬逃跑。
這些人十分凶悍,就算被打的如此狼狽,卻仍然十分凶悍的冇有崩潰,策馬奔馳,一往無前。
硬生生的被他們撞開一條路來。
朱以海叫住了張名振。
“窮寇勿追。”
雖然剛打了一場勝仗,不過全程觀戰的朱以海倒也旁觀者清,這一戰他們以五千對六百,以眾擊寡,更勝在攻其不備。
現在韃子斷尾求生,他們這裡也就幾百騎兵,張名振真追過去並占不到優勢,說不定不小心還要被反咬下一塊肉,甚至可能被殲。
“能撕咬下韃子一大塊肉來,已經不錯了,不急。”
“派一隊夜不收盯著他們就好,孤相信總還有機會的。找著機會,咱們再滅了他們便是。”
朱以海冇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他手下畢竟是支新軍,剛纔韃子們的戰力已經讓他暗暗心驚了,在那種情況下被十倍於已的敵人突襲,居然還能扛的下來。
雖然也傷亡過百,但仍然讓他們突圍出去,這表現的遠超明軍了,他手下任何一個營頭,麵對這種情況,朱以海都冇自信說能做到這樣。
“www.kanshu.com先打掃戰場,救治傷兵,抓捕敗兵吧。”
“殿下,眉山寨世忠營義兵首領黃宗羲、馮京第、萬泰、陸宇鼎等請求拜見!”
“寧波的陸宇鼎嗎?”朱以海記得這個被自己接見過的寧波六狂生之一,這人是錢肅樂的好友,之前朱以海賜他同進士出身,授行人司行人,但他卻拒絕任官,想不到在這。
“正是陸先生,他與複社的黃宗羲、馮京第是好友,來此一起拉起了這個世忠營,本來正在此募兵,不料韃虜突然來襲,幸好殿下趕到,要不然今日便遭不測。”
黃宗羲這個名字朱以海很熟悉,他與顧炎武可是初中曆史書上列出的明末清初四大思想家之一,顧炎武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可是千古名句,而黃宗羲主張天下為主君為客的思想,也很了得。
他們也是有名的明朝遺老。
這前的張煌言,現在的黃宗羲,朱以海冇想到在這個場合下遇見。
“今日大敗韃虜,大快人心,又遇黃、馮諸忠心愛國義士,更讓孤欣喜,快快有請諸位!”
朱以海雖然心中向來不太喜歡東林黨和複社,但當此之時,也很清楚東林、複社在民間的巨大影響力,他很需要這些士林代表的支援。
何況,這幾位還是東林、複社中難得能讓朱以海敬佩讚揚的真君子,更加得重視厚待了。
“把韃子首級全都斬下來。”朱以海特彆交待。
“不要俘虜,不留活口,都砍了。”臨了,再加了句。
眾將領命,毫無異議,不管真韃子還是二韃子,就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