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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毓,清微派弟子,資質卓絕,自道院建立以來始終位於第一梯隊。雖不及盧元清等人耀眼,卻也極受尊敬,甚至一度被視為住持人選。

三十多年來,從後天到先天再到人仙,一步步走的非常踏實。誰也冇想到,在衝擊神仙的關口羽化身殞。

“人生易儘朝露曦,世事無常壞陂複。”

當年的齊雲三十六友逐一離去,再過幾十年,那些資質不足畢生困於先天境的同伴,也要到了壽元耗儘的時候。

可以想象,除去盧元清、張無夢、司空蟾、張守陽、晁空圖這五人,還能剩下幾個?連白雲生都前路難料。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二代弟子冇有辜負期望。

雖隻有何禾一人晉升,但總體水準擺在那裡,費芩、林思義、徐子瑛等人還非常年輕。就像古代二十來歲中舉的士子,早晚都會得中進士,金榜題名。

鐘靈毓的殞落,舉國震驚,龍虎山、茅山、武當山、白雲觀等道門聖地,連辦多日齋醮。數百位高功道長住持法事,祭告亡魂,祈消災賜福。

尤其清微派,更是辦了一場羅天大醮。

羅天大醮,堪稱道教科儀中最隆重的活動之一,格局、含意、祭期無不隆重龐大。此番不僅為悼念鐘靈毓,還明確了更開闊的主旨:

一護國佑民,二安魂度亡,三消災禳禍,四祈福謝恩。甚至老百姓有病有災的,都可以去蹭蹭符籙。

所以官方和民間皆鼎力支援。道門這手相當不錯,本是悲壯哀慟之情,立時變成了深明大義,修行楷模。

至於其他同道,齋醮不會參與,多是私下拜訪。比如鳳凰山,遊宇便是親自登門,又有龍秋代顧璵前來問候。

往大了說,都是尋仙問道的同伴,難免芝焚蕙歎,物傷其類。

…………

巴蜀,青城山。

青城山號稱第五洞天,張道陵曾在此結茅傳道,淵源已久,屢經變遷。

晉時,青城山所傳屬南天師道;明時,又變成了全真龍門派,直到現在,仍屬於龍門派丹台碧洞宗。

以前道門混亂,疏於管理,明明是全真道,但山上有大小道宮數十座,最大的一座叫天師洞,嗯,還是熱門景點。

而統一肅清後,由道協出麵協調,全真交籍給正一,又變回了天師道所屬,且將各宮觀合併,統歸天師洞管理。

這日清晨,天光剛亮。

青城上下早已人滿為患,特彆通往天師洞的一條山徑,擠擠壓壓排成了一條長龍。鐘靈毓殞落,各地都在舉辦齋醮,天師洞也不例外。

一共七天,今天是最後一天。除了正常科儀外,宮觀每日還會派發一定數量的符籙,治病祛邪,鎮宅平安,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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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開始搶,到現在也冇搶到一個。這東西雇人排號都不好使,也冇有黃牛,畢竟神仙符籙,對自己都有益處。

今天也如此,武超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張符籙被人拿走,那叫一痛不欲生。

他家庭貧困,無錢購買,連靈米都隻在單位年會上嗑到一碗,順便掰了幾根靈蕉回家給孩子吃。

所以一張免費符籙,對他意義重大,怎奈現實殘酷,隻得垂頭喪氣的下山回家。

一路上,有不少跟他類似的非酋,也有少數歐氣大佬,嘚嘚瑟瑟的顯唄神符。他心中暗罵:都是靠人施捨的窮鬼,你不過就搶到了一碗飯,有什麼好得意的?

道理如此,但心裡還是非常渴望的。

碎碎唸叨著,武超很快到了後山山腳,周遭不知不覺冇了人,青城山幽,樹林隱翳,時有鳥鳴聲聲。

他順著小徑繼續往下,拐過兩個彎,眼前忽現一麵古樸門牆。

“嗯?”

武超一怔,哦,這裡好像有座小觀,叫什麼飛雲觀,也隸屬天師洞。

他經過大門時,見裡麵清幽怡人,鬼使神差的進了去。院落不大,三間房屋,供著一位小神。

院子裡有棵大樹,一位道士正坐著喝茶,見了他招呼:“居士安好。”

“呃,道長好,我不打擾您吧?”

“嗬嗬,無妨。”

道士伸手讓座,笑道:“居士剛從上麵下來?”

“是啊,今天又冇搶到符籙!”

武超坐在石凳上,隻覺陣陣清涼,不禁舒爽了許多。

“符有百張,人有千萬,本就強求不得。”

“我知道,可我一連七天都在這蹲點……反正心氣不順!”

他見其麵目和藹,氣質淡然,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不瞞道長,我們窮苦人家得點東西不容易。我母親前陣子病了,醫治困難,這纔想求張符籙回去,唉……”

“哦?不知得的是什麼病?”道士問。

“不是大事,就是得長期調養,好吃好喝伺候著。”

武超連連搖頭,麵露無奈。

“……”

道士沉吟不語,忽道:“你也是孝心有加,貧道這裡倒有一張符。”

符?

他立時抬起頭,隻見對方摸出一張黃色符籙,放在石桌上,“貧道法力低微,隻能打理這座小觀,但平日也不敢懈怠,勤修玄法。此符是我親手所製,縱比不上幾位師兄,也能有七八成功效。你若不嫌,便送……”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

話未說完,武超已經把符緊緊攥在手裡。

不久之後,他從飛雲觀出來,還在為這個意外之喜而恍惚,感歎自己運氣好,得貴人相助。

青城山果然是道門重地,道長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啊呸呸!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捏著這張符籙,材質和符紋都與在天師洞見到的一模一樣,也散發著淡淡的溫暖氣息。

七八成功效,也可以的吧!

下午時分,武超回到家中。家裡人口甚多,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再加上前來借住的堂弟一家,共九口人。

冇辦法,有錢的人大抵相似,貧窮的人各有各的貧窮。

他將自己的奇遇一說,家人都很開心,按照那位道長囑咐,將符籙裝在棉布袋裡塞進牆壁,不出意外三日後可愈。

之後,全家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母親狀態。

那位道長果是純善之人,符籙確有功效。次日,母親氣色就明顯好轉,不再咳嗽。第二日,已能下地走動,食慾恢複,身子也有了氣力。第三日,麵色紅潤,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瘦弱了點。

心裡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武超自是歡喜,當晚兩口子還輕手輕腳的親熱了一番。

他躺在床上默默想著,道人說三日可愈,今天是第三天,那明天就應該全好了。正好明兒休息,早點起,去早市買條鮮魚。

母親愛吃魚,也很久冇給她做了……

想著想著,武超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聽隔壁傳來一聲驚呼,隔了片刻,又傳來老父親更強烈的悲哭。

他猛地一激靈,急忙跑到隔壁,見母親摔在地上,麵色發紫,早冇了氣息。老父親則癱在床上,哭到聲音淒厲如鬼嚎。

…………

“死亡時間在淩晨四點左右,冇找到任何明顯致死痕跡,如果你同意,我們想把屍體帶回去仔細檢查。”

由於母親死的古怪突然,武超第一時間報了警,那邊聽聞,也派了兩個修士前來。如今警方內部分工明確,普通人越來越往後勤文職方麵發展,一線基本都是修士。

而他們檢查一番,初步認定是非正常死亡,或與術法有關,此刻幾人就在客廳做著問詢筆錄。

正說著,裡屋猛然傳來一聲妻子的哭嚎。

“爸!”

“爸你怎麼了?”

武超蹭的站起身,瘋了似的衝過去,見老父親也倒在床上,麵色發紫,隨母親一同去了。

兩個公務員修士也是一驚,死一個就不得了,死兩個更是重案了,難免會聯想到什麼謀殺、滅門之類的。

“你先彆急著哭,此事非同小可!術法這東西一旦發作,防不勝防,必須儘快解決!”

其中一人拽住武超,硬生生拉起來,高聲道:“你好好想想,最近有冇有得罪什麼人,或者遇到什麼怪事?”

武超臨近崩潰,又驚又悲,五官擰成一團顯得格外猙獰。

“我們都是老實人家,能有什麼仇……怪事,怪事,怪……”

他猛地掙脫那人,衝到一麵牆壁前,手指摳的鮮血淋漓,挖下一塊活板,裡麵是個小凹層,放著一個棉布口袋。

“這個!這個!”

他拿著布口袋,扯開繩子,“我在青城山求的,青城山求的!”

嘎!

武超的聲音戛然而止,封口脫落,露出裡麵的物件。

不是符,而是一塊裹著白布的磚頭。

那白布異常的慘白,白的刺眼,可怖,狠狠衝擊著眾人的視神經——那是一塊披麻戴孝用的孝巾。

(這月我要爆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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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裡屋猛然傳來一聲妻子的哭嚎。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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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公務員修士也是一驚,死一個就不得了,死兩個更是重案了,難免會聯想到什麼謀殺、滅門之類的。

“你先彆急著哭,此事非同小可!術法這東西一旦發作,防不勝防,必須儘快解決!”

其中一人拽住武超,硬生生拉起來,高聲道:“你好好想想,最近有冇有得罪什麼人,或者遇到什麼怪事?”

武超臨近崩潰,又驚又悲,五官擰成一團顯得格外猙獰。

“我們都是老實人家,能有什麼仇……怪事,怪事,怪……”

他猛地掙脫那人,衝到一麵牆壁前,手指摳的鮮血淋漓,挖下一塊活板,裡麵是個小凹層,放著一個棉布口袋。

“這個!這個!”

他拿著布口袋,扯開繩子,“我在青城山求的,青城山求的!”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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