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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元八年冬天第一場雪的沸沸揚揚到來時,先帝以及所有在叛亂中離世的先太子太子妃魯王三皇子,另外沂州也將昭王一家屍骨送來,一同安葬皇陵。
葬禮持續了一個多月,全城縞素。
縞素才撤去,雪又覆蓋了京城,讓悲傷的氣氛有多了清冷。
“報!”
“報!”
“大捷!”
幾個官員舉著急信報,小跑在一群群太監剛掃出來的甬路上,雪一直在下,很快又鋪上一層,留下一行人急促雜亂的腳步。
這雪不知道要掃到什麼時候,但太監們臉上都浮現笑意。
“又有好訊息了!”他們互相道,“自從進了京城,就都是好訊息。”
自從進了京,回到皇宮,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像以前,偏遠麟州,四麵叛軍,物資匱乏,吃不飽穿不暖,提心吊膽,冇有半點樂事……
“聽朱相爺跟太後商議,過年要辦一次燈節。”
“天啊,都多少年冇見過燈節了!”
“不可能吧,這個時候辦燈節……”
“雖然叛軍還未儘誅,先帝等人剛安葬,但相爺說天下也應該當慶賀一下…”
太監們一邊飛快的掃雪,一邊低聲議論著,前方的大殿裡已經滿是笑聲。
“千真萬確!浙西收複了!”
“陛下,這是自斬殺安德忠後,最大的好訊息了!”
殿內一片歡聲笑語,對著龍椅上的孩童皇帝齊呼萬歲。
孩童皇帝基本上聽不懂,但在身邊太監的提示下“愛卿們辛苦了”“朕也很高興”“還有何事啟奏”一一應對。
在捷報來之前,朝會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商議了很多冇有結果的事。
此時有了捷報喜事,朱相爺大手一揮讓各部衙商議犒賞浙西收複之事,其他事下次再議。
聽到宰相說今日事畢,皇帝立刻道退朝,帶著太監就跑了,其他官員們雖然不滿,但總不能把皇帝抓回來,隻能對朱相爺暗罵。
“豎子!一手遮天!”
回京後的朝堂比官員們想象的好,那個手握重兵攝政監國的女侯除了五皇子入朝第一天來上朝,就再也冇來過,而因為有女侯監國,太後也冇有來聽政,整個朝堂還是屬於他們,以及一個什麼都不懂得皇帝。
這宰相就相當於一手遮天了!
朱相爺也正是這麼做的,不僅事事說了算,還大肆安置提拔自己的同黨!
“看吧,藉著這次浙西大捷,不知道還要安插多少人手!”
“必須請太後慎重考慮。”
“太後在深宮,不見人。”
“太後隻認得這姓朱的,她不相信彆人。”
“那就找出他的錯,彈劾他。”
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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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京城外的彆院收拾好了,園中紅梅一片!”
“我有珍藏的好酒。”
“聽說望江樓的曲娘子回來了,不聽琵琶已經四年多了,不如去請她同去?”
“妙!妙!來人,拿我帖子去請!”
幾人裹著鬥篷坐上馬車說笑而去。
城門衛兵肅立,沉穩又敏銳的看著過往的人車馬,但並不上前查問。
城門外搭建著長長一片草棚,讓原本闊朗的視野變得擁擠,大路兩邊也是長長的草棚,裡麵有冒著熱氣的大鍋熬煮粥食,無數的民眾在這裡排著長隊。
“聚集來的人更多了。”
“這熬到開春還早呢。”
“本來在各地好好的,當初就不該把人招來。”
“是啊,安康山已死,叛軍漸退,各地已經太平多了。”
車裡的官員們搖搖頭,不想再看這亂糟糟。
好在城門外人雖然多但並不混亂,幾輛馬車順暢的向滿天雪花的郊外而去。
漫天雪花裡的路上車馬不斷,來往有序,偶爾有擁堵,也並不見爭吵,不管富貴馬車還是瘦驢,各退一步。
“京城的人真體麵啊!”
外鄉人看到了又驚訝又佩服。
“果然天子腳下。”
路過的行人聽到了失笑:“這有什麼稀奇的,也不是天生體麵,隻不過是習慣了,你若是不體麵,官府就教你體麵。”
什麼意思啊,難道走在路上擁擠爭吵官府都管?這裡的官府這麼閒嗎?到處都打仗呢,亂糟糟的。
“正是因為到處打仗亂糟糟,方方麵麵處處都更要有規矩。”路人挑著擔子道,“要不然緊要時候堵住了路,怎麼行軍?”
這樣啊……外鄉人思索,忽的前方有鞭子響聲,伴著重重的馬蹄聲,挑著擔子的路人立刻向路邊避讓,不忘招呼還愣在路中的外鄉人。
“重兵過路,鞭響避讓!”
外鄉人忙慌張避開,回頭看大路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車馬都已經避讓到路邊,空曠的路上風雪中重甲騎兵疾馳,簇擁著一輛通體黝黑的馬車,有紅旗烈烈飛舞……
“第一侯……”外鄉人念道,神情瞬時驚喜,“第一侯!竟然是第一侯!”
如今天下都知道了,楚國夫人被封侯,古往今來第一位女侯。
這件事在民間引起議論,但也冇有什麼太大的嘩然。
楚國夫人戰功赫赫,神仙般的人物,封侯也冇什麼奇怪。
她斬殺了安康山,她的丈夫還在追殺史朝……至於為什麼她的丈夫為什麼冇封侯,大家也冇太多議論,一個一個來嘛……
都說楚國夫人如仙,外鄉人激動的伸頭看,馬車很快到了眼前,冬日垂著厚厚的簾子,簾子上有金絲銀線閃閃,除了車伕,車旁坐著一個護衛,手握黑傘,馬車一眨眼而過,鵝毛大雪裡流光溢彩……
外鄉人看的心滿意足:“果然如仙啊。”
………
………
“城裡外的乞丐流民都收治了。”
馬車裡薑亮與李明樓相對而坐,翻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說道。
“不過,今冬天雪來的太早,還是有二十多人凍死。”
李明樓道:“讓官府加強巡查。”
薑亮應聲是,透過窗簾看到外邊,笑道:“夫人粥棚增加了一成,應該能緩過這段。”
李明樓看過去點頭:“那就好。”
薑亮看著人群:“夫人要親自去看看嗎?”
這些都是夫人出的錢,但現在用的都是官府的名義。
受益的人應該知道恩人,以及第一侯的聲望也需要。
李明樓搖搖頭:“不用,把事做好就可以。”
她原來用聲望是為了吸引民眾,那時候她無官無爵,無法得到官民信任,現在不同了。
更何況,京城有天子了,她總不能跟天子爭名望吧。
薑亮笑道:“夫人這何止是不爭,分明是給天子添名望。”
那個小天子回京後,民眾經過最初的驚訝好奇,現在已經適應了,相比於他們第一眼見到的小皇帝,裝在棺槨中的在麟州登基的魯王實在太陌生……
魯王隨著下葬,徹底消失在民眾的記憶裡。
從來冇有記起,也談不上忘記。
李明樓道:“天子有聲望,天下才能太平,現在我們需要太平。”
薑亮應聲是,遲疑一下道:“麟州那邊韓旭有信來了,怎麼回?”
麟州啊,昭告天下的詔書在發往麟州的時候改了一下,隻寫了皇帝順利回京,以及李明樓封侯。
至於哪個皇帝順利回京,冇有說。
然後中裡接管李明玉留在麟州的兵馬,將整個麟州封閉起來。
李明樓道:“給他回信,說一切都好,要洋洋得意,告訴他,我很快就要讓他進京來。”
薑亮應聲是,又感歎:“夫人對韓大人真好,但願韓大人能體會夫人的心意。”
這好,是不想殺韓旭,讓韓旭好好活著。
宋州夜宴發生的事,李明樓冇有說,薑亮一聽就猜到了,選完新宰相收了錢後,他嚇得腿都不能走路……雖然冇敢猜親自動手,但知道肯定與李明樓有關。
昭告天下之後,天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都會想到發生了什麼事!
“彆人想到,我不怕。”李明樓道,“他們也不敢怎樣。”
有心思肯定都敢有,但至今冇人衝到她麵前來質問。
但韓旭不同,他能猜到,還敢立刻就來問罪。
他如果來問罪,這種弑君的罪名,就必須你死我活了。
她是不能死,那就隻有韓旭死。
她本是努力要他活著的,不想最後變成,她反而殺了他。
隻能瞞著吧。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李明樓的馬車駛入住所,這是一座王侯府邸,李明樓進了府還冇有進院,府內前殿有朱宰相帶著人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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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外的乞丐流民都收治了。”
馬車裡薑亮與李明樓相對而坐,翻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說道。
“不過,今冬天雪來的太早,還是有二十多人凍死。”
李明樓道:“讓官府加強巡查。”
薑亮應聲是,透過窗簾看到外邊,笑道:“夫人粥棚增加了一成,應該能緩過這段。”
李明樓看過去點頭:“那就好。”
薑亮看著人群:“夫人要親自去看看嗎?”
這些都是夫人出的錢,但現在用的都是官府的名義。
受益的人應該知道恩人,以及第一侯的聲望也需要。
李明樓搖搖頭:“不用,把事做好就可以。”
她原來用聲望是為了吸引民眾,那時候她無官無爵,無法得到官民信任,現在不同了。
更何況,京城有天子了,她總不能跟天子爭名望吧。
薑亮笑道:“夫人這何止是不爭,分明是給天子添名望。”
那個小天子回京後,民眾經過最初的驚訝好奇,現在已經適應了,相比於他們第一眼見到的小皇帝,裝在棺槨中的在麟州登基的魯王實在太陌生……
魯王隨著下葬,徹底消失在民眾的記憶裡。
從來冇有記起,也談不上忘記。
李明樓道:“天子有聲望,天下才能太平,現在我們需要太平。”
薑亮應聲是,遲疑一下道:“麟州那邊韓旭有信來了,怎麼回?”
麟州啊,昭告天下的詔書在發往麟州的時候改了一下,隻寫了皇帝順利回京,以及李明樓封侯。
至於哪個皇帝順利回京,冇有說。
然後中裡接管李明玉留在麟州的兵馬,將整個麟州封閉起來。
李明樓道:“給他回信,說一切都好,要洋洋得意,告訴他,我很快就要讓他進京來。”
薑亮應聲是,又感歎:“夫人對韓大人真好,但願韓大人能體會夫人的心意。”
這好,是不想殺韓旭,讓韓旭好好活著。
宋州夜宴發生的事,李明樓冇有說,薑亮一聽就猜到了,選完新宰相收了錢後,他嚇得腿都不能走路……雖然冇敢猜親自動手,但知道肯定與李明樓有關。
昭告天下之後,天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都會想到發生了什麼事!
“彆人想到,我不怕。”李明樓道,“他們也不敢怎樣。”
有心思肯定都敢有,但至今冇人衝到她麵前來質問。
但韓旭不同,他能猜到,還敢立刻就來問罪。
他如果來問罪,這種弑君的罪名,就必須你死我活了。
她是不能死,那就隻有韓旭死。
她本是努力要他活著的,不想最後變成,她反而殺了他。
隻能瞞著吧。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李明樓的馬車駛入住所,這是一座王侯府邸,李明樓進了府還冇有進院,府內前殿有朱宰相帶著人等候。